阿笙笑,问许飞:“暑假期间回家吗?”
“哪有时间,手头好几个课题,忙着呢!”言罢,问阿笙:“你呢?暑假有什么打算?”
“参加司法考试。”
许飞皱眉:“疯了吗?还有两个月,能来得及吗?”
其实许飞的顾虑和阿笙是一样的,两个月,单从时间上来说,确实很吃紧。
阿笙说:“试试再说,考不上,那就再等一年。”
许飞点头,认真的想了想,问阿笙:“那你暑假准备住在哪里?一个人住在宿舍里吗?”
阿笙笑了笑,不期然想起日前她和陆子初的对话,提到住宿问题时,陆子初很适时的提出诱饵:“搬到望江苑吧!这样一来,我也方便照顾你。”
令阿笙动心的不是陆子初的话,而是他这个人,灯光下,男子面庞英俊,男色逼人。
“同居吗?”她这话也算是一针见血了,某人闻言挑起好看的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并不介意。”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介意。
“婚前不同居。”阿笙说这话是很认真的。
某人很不给面子,笑了许久,最后说:“同屋不同房,还是你认为,我们住在一起,就一定要睡在一张床上?”
阿笙一愣,这人又在逗她了,不过察觉陆子初还算一个正人君子,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
这么想着他,对方电话就打了过来,他也很忙,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陪她闲唠叨,一共说了三句话。
——不要喝酒,海鲜类食物不要碰。
——聚会结束给我打电话。
——不要和男生言行甚密。
“甚密”两个字说的很重,隐隐带着小警告。
专制霸道吗?有点。
话虽如此,有聚会的地方难免有交际,再加上毕业典礼,很多人都玩疯了,纵使有许飞替她挡酒,也难免喝了少许。
在很多人眼里,今夜的阿笙尤显美丽,只能说顾清欢眼光很好,帮阿笙挑选的长裙很适合阿笙的气质,只消那么静静一站,便能吸引众人目光频频相望。
这才意识到,褪掉t恤,牛仔裤,运动鞋的顾笙,穿起一袭长裙来,美得竟是那般惊心动魄。
美丽的女子,免不了男生搭讪,没喝醉的校友还好说,有些校友喝醉,难免手脚有些不规矩,有男生把手放在阿笙肩头时,阿笙皱眉,下意识寻找起许飞来。
想叹气了,需要许飞的时候,偏偏他不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被几个男生围在身边,阿笙还算淡定,只是深深觉得,这场毕业宴会,她或许不应该前来。
这边,阿笙找借口去了酒店外,原想离开,不曾想被两个男生尾随而至。并非无事抹黑本校校友,而是任何一个学校里不能要求人人都有高素质,总有那么一两个性情乖戾的人。
醉酒之人,丑态百出,拦住阿笙,摆明不让她离开,一位男生更是伸长手臂欲朝阿笙手腕抓住,只是……手尚未摸到阿笙,就被横空出现的一只手紧紧扣住手臂。
阿笙抬眸,竟是脸色发寒的韩愈。
天气热,韩愈袖子挽起,不似陆子初那般优雅知性,反倒流露出几分美国西部蛮荒时代的野蛮劲。
阿笙觉得t市还真是小,小到吃个饭,聚个会也能碰到他。
被韩愈握住手臂的那个人不是阿笙,但阿笙可以想象韩愈手劲究竟有多重,男生因为疼痛眉头打结,愤且恨的瞪着韩愈,看那表情,倒像是恼羞成怒了。
但像韩愈这样的人,成长到今天,背景加上人生阅历,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来,两位男生虽然有些生气,但却不敢多吭声。
僵持的时候,酒店老总跑了出来,看着眼前阵仗,有心打圆场:“韩先生,年轻人喝醉酒难免会有些小摩擦,别动怒,我那里有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有兴趣进去喝一杯吗?”
说着,来回看了阿笙好几眼,似在猜测阿笙和韩愈的关系,阿笙装作没看见。
韩愈从裤袋里掏出车钥匙直接甩给酒店老总,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那个霸气啊!只管扔,也不管酒店老总是否能接住:“帮我把车开过来。”
阿笙有点好笑了,这男人……有时候真是没礼貌的很,指挥酒店老总帮他把车开过来就算了,还表现的这么理所当然,重点是,老总还真跑过去,把那辆国产越野车开了过来。
韩愈这才甩开男生手臂,那男生原本就很白,穿着短袖,如此一来,手臂都红了,被韩愈甩开后,垂眸抚摸着手臂,眼睛从下往上偷瞄着韩愈,暗自好奇他的身份,只觉得眼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直到韩愈拉着顾笙离开,耳边传来酒店老总的话,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酒店老总说:“年轻人,以后遇到韩愈最好绕道,少招惹这位爷,要不然只会自毁前程。”
后怕吗?也许。
听说,韩愈有意在国内发展,脱离其父韩永信投资公司,自立门户,上市公司运行后,短短时间内就收购好几家公司,为人冷酷,魄力非凡。
酒店老总说,韩愈能毁了他们前程,还是很有可能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还能砸死人。
车内,韩愈手搭在方向盘上,任由沉寂晕染,过了一会儿,对阿笙说:“喜欢什么音乐,自己开。”
阿笙勾了唇角,看来有人也开始觉得气氛太沉默了。
“不放音乐,挺好的。”阿笙说。
韩愈不吭声,又过了一分钟,这才不紧不慢道:“我把你从狼窝里解救出来,不感谢我吗?”
阿笙靠着椅背,看着窗外夜色,慢吞吞道:“称不上是狼窝,毕竟校友一场,他们只是醉酒出丑,没那么严重。”
韩愈侧眸看了她一眼,眸子无温:“不识好歹。”
阿笙没接话,按下车窗,凉风伴着热气吹进来,扑打在两人的脸上,韩愈原本喝了点酒,如今被风一吹,说实话只觉得难受。
强忍着不说,到了十字路口,头有些疼了,侧眸看向阿笙,她正单臂屈起,趴在车窗上看着街景发呆,竟生生止了话。
灯光下,女子白皙灵秀,被长裙包裹的身材玲珑有致,手臂裸露在外,光泽动人……
韩愈收回目光,一边开车,一边随口说道:“就算是校友,自己也该长点心,现在的男人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阿笙直接回了一句:“我看你挺单纯的。”这话真心没讽刺的意思,酒足饭饱,被风这么一刮,想事情,包括说起话来,反倒没那么深的心思。
“单纯?”韩愈瞥了她一眼,再出口话语竟带着些许自嘲:“我只是比你那些校友更懂的控制男性荷尔蒙。”
兴许是风太大,有风灌入阿笙口鼻间,呛得不轻。
隔天,在陆子初巧舌如簧攻势之下,阿笙正式入住望江苑。
别墅群有一位看门的老大爷,之前见过阿笙几次,每次看到她都笑眯眯的,跟见了亲孙女一样。
这天,陆子初开车路过,老大爷弯腰朝阿笙瞄了一眼,眨着眼睛,颇显暧昧,竟笑着问陆子初:“陆先生,好事快近了吧?”
陆子初倒是笑了:“结婚的时候通知你。”
老太爷先是一愣,大概没想到会被他一语道中,反应过来,连声应道:“好啊,好啊。”
阿笙无语,抬起手臂贴着额头,距离结婚好像还远着呢!
05年盛夏,跟随阿笙一同搬进望江苑的还有她满满一箱子书。
很多年后,每每想起望江苑,心里都会溢出温暖,那时候她才发现,05年7月到9月,看似短短的两个月,却是她和陆子初一生中最无忧的时光。
因为无忧,所以才越发显得弥足珍贵。
陆子初果真说到做到,推掉好几个辩护案,搁置工作,陪她在家每天抱着书勾画出重点让她背。
有人戏称司法考试是中国第一难考,比高考还要水深火热。
阿笙仿佛回到了高考时期,她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和陆子初有那么多的风花雪月,入住望江苑两个星期,阿笙连花园都没去过,除了吃饭和睡觉,把时间全都花费在了读书上。
阿笙很累,陆子初看起来就比她清闲多了,喝喝茶,看看闲书,做做饭,晨晚浇浇花,她偶尔出神发呆的时候,会适时淡淡的看她一眼,“是不是该回神了?”
她有时候心里会呕的半死,也有发脾气的时候,把书甩在一边,跟他发牢骚:“难背死了。”
这时候,他会放下手上的闲书,走到她身边,捡起那本书,平心静气的问她:“哪段难背,你指给我。”
故意指着最难背的段落给他看,满满两页,“就这些。”
想了想,他说:“如果我能背出来,不许闹情绪。”
“……好。”
阿笙知道,纵使段落再难背,他也能背出来,果然半个小时后,男子音调低沉平和,一字不差的背给阿笙听,溢满她身心的不是敬佩,而是无力。
这就是天才和地才的区别。
陆子初看着她,语重心长道:“这世上没有难背的书,说到底还是你心不静。”
这话还真是一针见血,离开书房时,陆子初指了指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看书累的话,不妨上上网。”
阿笙下午才明白,陆子初口中的“上网”另有深意,网上学习,打开电脑,桌面上就出现很多专门针对考试的资料,名师讲座,让阿笙最为触动的是,那些考试资料都被陆子初细心备注了重点……
原来,她累死累活读书的时候,他也没闲着。
她是跑着下楼的,陆子初正在厨房里切水果,察觉有人从身后抱着他,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放松身体,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没看她,继续切水果,提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还有很多书没看。”为了安心读书,阿笙手机都没用,接连两个星期一直呆在房间里,她又何尝不想出去走走,分心啊。
陆子初拿了两只苹果,准备清洗,拍拍她的手,她不放,无奈笑笑,这时候知道粘着他了,于是只能带着她,慢慢朝厨洗台走去,洗苹果的时候,陆子初问她:“高考过去两年了,你现在每次回忆起高考,还会觉得那段时期是人间炼狱吗?”
沉默几秒,阿笙说:“当时觉得很痛苦,学生崩溃,家长也崩溃,但现在每次回忆起高考,却很怀念当年的学习过程。”
陆子初洗好水果,然后慢条斯理的削起水果来,温声道:“两年后,你再回头看05年的今天,你不会把司法考试当成是一种折磨,反而会觉得现在的学习过程看似很痛苦,却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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