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问病

    听到李爱荣的声音后，蒋震立刻躲到病房门旁边。
    那个年纪略大的女人说：“你快回汉东吧……小青的事情，付国安能不知道吗？他当初为什么跟你离婚？又为什么对外说小青是自己的侄女？其实，付国安心里非常清楚，只是他很精明，一直没有对任何吐露就是了。”
    “嫂子，人是有感情的，我觉得错的是我。如果我回去跟付国安坦白，我们的婚姻肯定无法维系。”
    “爱荣啊……你们的婚姻早就只是摆设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让我说，你也不是很老，趁着还有点儿姿色，找个差不多的人重新组建个家庭就是了。什么省长啊、领导啊？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归根结底，都是人……我们没必要为了那些有的没的，而耽误了自己的人生啊。你看我，跟了老徐这么多年？我幸福吗？我一丁点儿都没觉得幸福。”
    “唉……”李爱荣叹了声气，无奈地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是不知道啊……那天我在昌平看到苏梦照片的时候，我差点儿没吓死呢！”
    “那都是咱年轻时犯下的错啊……可是，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啊？都过去，过去了……苏梦既然死了，也就死了吧。她父母早就过世，她也没什么兄弟姐妹，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只是，这事儿千万不要让李承民知道。若是让李承民知道是咱俩害了苏梦疯掉，那事儿可就大了。”
    李承民？
    李承民一般人不知道，但是，官场上的人谁不知道李承民是谁？
    但是，李承民的年龄比母亲可大多了啊！
    现在李承民也早已经退休，母亲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难道，母亲是李承民的情人？
    是啊……只有这一点能说清楚啊！
    李爱荣说：“嫂子，这都是咱当年在汉江犯的错误啊。我这心里不安慰呢。”
    “爱荣，哪个人一辈子不犯错误啊？当初咱们搞苏梦，是非常正确的！忘了吧……她既然死了，就不要再提了！你回去之后，找个小青拒绝不了的借口，让她跟那个叫蒋震的断了联系不就行了吗？实在不行，就拿她不是付国安亲生闺女说事儿！”
    李爱荣听后，低声回话道：“我跟国安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说清楚，但是，我知道国安那么聪明的人早就知道小青不是他亲生的了。可国安……我觉得国安可能是没有生育能力。”
    “爱荣啊！你这是大错啊！”那个嫂子当即来了精神，“话说，你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小青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啊？”
    “您就别问了……”李爱荣说：“就当是国安的！我怎么可能说是别人的呢？您不要问了好吗？”
    “唉……不问了不问了。我活到这个年纪早就看开了，什么是是非非、非非是是啊……到了我和你徐哥这个年纪，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身体是真的。恩恩怨怨、怨怨恩恩的，毫无意义。就剩下这么一个等死的骨架子了。”
    蒋震那刻便知道，里面那个女人是徐老的爱人了。
    只是徐老对于感情的事情从来不说，他那个年纪的人，脑子里只有政治对抗，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想法了。
    可是，付小青不是付国安亲生女儿这件事情，蒋震总觉得心里有道坎儿似的。下一步，李爱荣究竟会如何做文章阻断他们两人的交往，谁都不知道啊。
    而且，李爱荣之所以来到这里跟徐老的妻子说苏梦的事情，绝对是当初苏梦跟徐老等人都有牵连。
    是啊。
    徐老是汉江人啊……
    当初自己去官狱后，为何对徐老那么好？
    就是因为徐老是汉江人，就是因为徐老是自己的老乡，所以才会讨好他的啊……
    就是于华涛，都是因为徐老在汉江干领导的时候才讨好到徐老的，也正是因为徐老的安排，于华涛才一步步坐稳了汉江市商界第一把交椅。
    想到这些，蒋震心里忽然对这些关系产生了一种警惕感。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跟徐老产生这样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则是因为死去的母亲。
    李承民，李承民的官儿太大了。
    李承民当初可是在汉江市干过市委书记啊……
    是，算算时间，生母确实是在那时候认识李承民啊！
    也是那时候生育第一胎的！
    可是，她是为什么疯的呢？难道真是李爱荣和徐老妻子搞疯的？为什么搞疯呢？私人恩怨还是政治斗争？
    难不成自己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
    乱了乱了！
    蒋震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这些关系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啊！
    “吱”的一声，他轻轻推开徐老的病房。
    徐老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而这种好应该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病入膏肓的缘故。
    “关门。”徐老一脸警惕地说：“付国安的老婆在这边，你躲着点儿。”
    看到徐老那警惕的样子，蒋震赶忙将病房门反锁，却发现病房门根本没法上锁。
    于是，闭上门后，退回来将病床上的帘子拉起来遮挡住两人的身影。
    “付国安老婆怎么过来了？”蒋震问。
    “谁知道啊……”徐老冷声说：“李爱荣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你最好离她远点儿。”
    “她不同意我跟付小青交往，付国安也不同意。”蒋震说。
    “他们如果同意的话，他们不成傻子了？不同意才正常。”
    徐老说着，慢慢起身，背靠到床头继续道：
    “你赶紧去找医生，问问我到底是什么情况。手术都结束那么长时间，怎么还一直在这儿待着啊？我觉得这他们可能隐瞒了我什么，你去给我问问。”
    “我现在就去。”蒋震说。
    “等等，等付国安老婆走了之后，再去问。”徐老说。
    “老徐啊……”付国安妻子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徐老和蒋震同时一惊，徐老不愧是徐老，临危不乱，迅速指了指床下之。。
    蒋震很是“自然”地躲到了床下后，李爱荣推门进来，“徐书记，我这就回去了。”
    “行，快回去吧！我这身子骨硬着呢！没事儿！”徐老笑着说。
    “那行……嫂子，我回去了。”
    “路上慢点儿啊。我送送你。”徐老妻子说。
    “砰”的一声门关闭后，蒋震从床底爬出来……
    徐老一脸笑意说：“快快快，这会儿可以去问问了！那主治医生姓刘，叫刘福生，你问问我这病到底是啥情况。”
    “哦……好。”蒋震应声之后，便走了出去。
    ——
    来到医生办公室，找到刘福生医生后，蒋震没有按照徐老的吩咐问病情，而是查看药物清单。
    “你是徐老的什么人啊？”刘福生问。
    “外甥。”蒋震放下清单说：“我也是学医的，你这些药用量太大了吧？”
    刘福生眼神闪躲，拿起清单说：“徐老让你过来问的吗？”
    “我们都瞒着他呢！”蒋震说：“现在能活一天是一天，但是，这个药的用量真的有些过分了吧？”
    “癌症晚期啊……”刘福生上钩后，一脸忧愁地说：“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当前情况必须重药处理。肝肾都转移了，能怎么办？肺部的肿瘤已经切除，左侧的肾也摘除了，但是，肝上的肿瘤很是难缠啊……我们院方这边也是积极地寻找肝源，如果有肝源徐老还有希望，但是，肝源很紧张啊。徐老自己不知情，他妻子也没有动用人脉关系，单凭医院这边寻找肝源的话，就只能等了。”
    蒋震一听，当即意识到——徐老的妻子也不是个好人啊……
    想到徐老妻子跟李爱荣的交谈内容，更觉得那个女人更不简单。
    但是，老夫老妻的，至于下死手吗？
    “找到肝源的话，存活率多大？”蒋震问。
    “不敢保证，但是，依我个人的经验来看，手术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
    “好……”蒋震说着，当即转身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过身说：“你就当我没来过，知道吗？”
    “呃……好。”刘福生略显惊讶地说。
    ——
    来到病房，徐老妻子正坐在徐老旁边。
    “这是谁啊？”徐老妻子微笑起身问。
    “我叫张军……”蒋震笑着撒谎说：“秦成监狱的，过来了解下徐书记的情况。”
    “哦，那你们聊，我出去。”徐老妻子微微欠身后，径直走了出去。
    徐老见妻子走出去后，焦急地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我的病？”
    面对如此简单的问题，蒋震却犯了难。
    如果实话是活，则意味着徐老可能通过自己的关系找到肝源；如果撒谎，徐老的生命可能就只有几个月了。
    如果没有徐老的牵绊，自己会舒服很多；可是，如果离开徐老的辅佐，未来自己在政界能走多远就是个未知数了啊。
    “怎么不说话？很严重吗？”徐老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