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不是肇事者

    周日一早，我和思思就去了医院。原以为意外怀孕是件小概率的事情，没想到医院这个科室会这么多。我当时就后悔学错专业了，还学什么物流，药流人流哪个不比物流吃香。
    思思的号要到下午，我们只得等待。在医院门口吃午饭的时候，思思今天的胃口异常的好，一个人干掉一碗牛肉面外加一屉蒸饺还意犹未尽，丝毫没有看出因为怀孕而寝食难安的神情。我在边上看的目瞪口呆，对她的食量叹为观止，心里不禁产生深深地佩服之情。
    我说：“你是从五八年逃荒过来的吧，怎么就这么大胃口？”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吃的很多，可还老感觉肚子饿。”
    “我算明白了，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现在是一张嘴巴对付两个人的口粮，管着两个人的吃喝拉撒，食量大也在所难免。能吃你就多吃点，趁没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前，好让他也多吃点，怎么说也不能让他饿着肚子上路。”
    “有道理，要不你再给我来碗馄饨吧。”
    “你还真不怕撑死啊？”我说，“再吃下去，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把你肚皮撑大，估计你吃进去的东西也该让你的肚子鼓起来了。”
    “那就不吃了。”
    “唉，话说回来，你肚子里的孩子还真不幸，好不容易从千百万个兄弟姐妹当中脱颖而出，捷足先登找到组织。这下倒好，还没出世，就要提早被自己的母亲亲手扼杀在摇篮里了，我说我们是不是残忍了点，这么对待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要不咱们就别打了吧，我越想越舍不得，我连小名都替他取好了。”
    “什么小名，说来听听，如果好听的话我就真留着给我以后的孩子用。”
    “你是属兔的，就叫兔崽子吧。”
    “你个混蛋陶杰，亏你想的出来，那如果我属狗的话，你是不是还准备给我孩子取个小名叫狗生的。”思思说。
    “嘿，你说孩子他爹是不是属狗的，要不叫他狗r的好了，哈哈！”说完，我自己都乐了，我接着调侃说，“也就是十二生肖里面没有乌龟，瞧你那野男人的样，搞大你肚子就跑了，还真挺符合缩头乌龟的作风，如果生个男孩，就叫龟儿子得了。”
    “谢谢你了，你就把这些小名都留着给你自己的孩子用吧，反正我的孩子是用不着了。”
    “思思，我怎么老觉得自己是在犯罪，要不你就生下来算了，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我说。
    “你不忍心？要不我生下来，你做孩子的爹，你帮忙养着好了。”
    我听着吓死，连忙说：“得，您还是自各留着养吧，我没那个福气做孩子他爹。”
    人流也属于手术，在等候室里的一张张病床上，躺满了等待手术的女性，其中有大学生也有务工人员，相同的是脸上都面无表情，旁边陪同的男性都跟判了刑似的愁眉不展。
    我环视着等候室里的男男女女，其他陪同的男性也如同我一样环视着四周，我还能察觉到他们目光也不时瞟到自己。我在心里想，你们别看我，我和你们不一样，老子不是肇事者，老子只是做好事陪同下而已。可谁又能读懂我的心声呢？
    正当我在思绪万千的时候，医生呼唤了思思的名字，此时我才知道她原来姓李，全名李思思，和北宋名妓李师师名字发音相近。想到这里我莫名的想发笑，没忍住将笑意显露在脸上。
    那个医生见我还有脸发笑，顿时阴沉下脸，严厉地训斥了我一顿。她说：“你还能笑得出来，你知道这个对女孩子影响有多大吗？万一有个好歹看你还笑得出来，你们这些男孩子就知道图一时之快，全然不顾女孩子。”
    我被医生说的一愣一愣，心中委屈只有自己知道。我很想告诉她我不是肇事者，我是被冤枉的，奈何张着嘴巴半天也蹦不出半个字来。被医生不由分训斥一通后，等候室里的目光全落在了我的身上，使得我十分难堪，我的脸也变得火辣辣的，只想找条缝钻下去。思思见我被批的面红耳赤，心中觉得滑稽，捂着嘴巴憋着笑意。
    医生义愤填膺地训斥完我后，还不忘再训斥思思。她说：“你们这些女大学生，也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还这么的无知，也不懂得保护好自己。摊上这么大的事情，还一脸无所谓，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她说罢摇摇头叹了口气，示意思思跟她手术室。手术很快，思思进去半个来小时就出来了。进去时虽然脸上挂着焦虑，起码精神还是抖擞的，出来时虚脱的跟被霜打了似的，拖着步子步履蹒跚，两个状态天然之别。
    我急忙过去搀扶住她，医生对我嘱咐了几句术后该注意的事宜，并着重交代我以后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我表情尴尬，却又不敢反驳，只得欣然点头表示谨遵教诲。回校的路上思思出奇的安静，一直看着车窗外，眼里泛着泪花。
    我说：“怎么了，都完事了怎么还哭上了？”
    她擦掉眼里的泪水，说：“没想到人生第一次为人父母，我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
    “唉，别说了，我这不也属于帮凶吗，说的我都有罪恶感了。”
    思思不再说话，这次堕胎对她而言打击是巨大的，不仅是肉体被伤害了，灵魂应该都受伤了。
    常言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思思术后恢复的事宜都落在了我的头上。这种手术伤元气，术后必须得吃补品。思思早有所准备，给了我一个大碗般大小的小电热炖锅，然后又给我一袋冬虫夏草。为了防止她室友起疑心，要我每天在寝室里炖完，再装进保温杯里给她送过去，以此来掩人耳目。
    事已至此，我也不能推脱，只得照做，谁让我起初心软拦下这个事情。我只能在心里暗暗祈求，千万不能让刘颖知道这件事，不然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电热器都是大功率设备，即便再小那也一样。以往在寝室里用吹风机吹头发，为了防止跳闸，经常都得把厕所热水器和饮水机关掉。现在又多了一个小电热锅，倘若一起使用，那跳闸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一开始使用电热锅没经验，当时光头正在qq里和王倩倩聊得起劲，我正好用电热锅在给思思炖补品，在这过程中电闸就跳了，寝室里的电灯和电脑顿时一片漆黑。光头心里不爽，却又不敢骂我，只是喊着让我赶紧下楼把电闸给扳上。毕竟是原因在我，我也没和他理论，下楼扳电闸去了。可是，我上楼没一会儿电闸又跳了，我只得拔了卫生间里的热水器，再次下楼。
    光头在睡觉前准备洗澡，一开喷头发现是冷水，这才发现热水器的开关被我给关后没插上了，而前一个洗澡的长毛早已用光了原有的热水。
    光头冻得直哆嗦，打开卫生间的门，探出头对着寝室里大骂，他说：“操他妈的，哪个孙子他妈的拔了热水器不插上，想冻死老子吗？”
    他显然是知道之前热水器是我给关掉的，可能是之前几次跳闸影响他和王倩倩聊天了，心中对我积怨已深，就借此机会故意骂我，可又因为内心的懦弱，不敢指名道姓的骂。毕竟也是我的错，所以我也没有理会他，假装没听到。光头见没人搭理，值得缩回去继续洗澡。可能是我没有反应给了他勇气，他一边洗着澡一边继续絮絮叨叨地骂个没完没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既然我给他脸，他不兜着，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被骂的心里燃起怒火，爬下床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对着光着身子正骂的尽兴的光头嚷道：“你他妈的骂完没有，刚老子关的你他妈的没看见吗？骂一句老子让着你不搭理你，你还没完没了了。再敢骂一句试试，老子这就踹死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内心懦弱的人不会一下子就变得强大。光头属于那种给他面子，还不识抬举反倒会越来越嚣张的人，你吼他几句他胆小怕事的本性就暴露无遗了。他经我这踹门一吼，吓得不轻，规矩多了。洗完澡坐回电脑前，不敢吭声造次。
    刚约会完的小强手里拿着一包泡面从外面回来，他已经穷的连桶装泡面都吃不起了，只能吃袋装的。往常他都是用碗泡，今天瞧我这小电热锅刚好和碗一般大小，拿来煮泡面正好。过程和我一样，中途又跳闸了。光头的电脑再一次黑了，心中估计甚是恼火，但已经不敢再有嗦琐碎语，也不再玩电脑，扫兴地爬上了床。
    小强煮好面，一边吃着一边说：“煮的就是比泡的好吃，这面都劲道多了。我说陶杰，你这东西哪来的？好使！”
    “思思那拿的。”
    “她拿着东西给你干嘛？你平时又不经常吃泡面。”现在这个电热锅在小强的眼里唯一的作用应该就是用来煮泡面。
    小强是兄弟，我们之间从来都是直言不讳，有事也不瞒着。我不假思索的说：“今天一早我不是陪她医院堕胎了么，医生说刚人流得养身子，所以拿着给她炖补品。”
    小强听后差点没被泡面呛着，他咳嗽两声，咽下嘴里的面，然后又说：“我操，你丫搞大她肚子了啊？”
    “谁说我搞大她肚子了？”
    “不是你搞的，人家为什么要你帮着人家善后，这又是陪着去医院又是炖补品的，说出来谁信呢？”
    “老子做好事不行啊？”
    “得，对姑娘你没安过好心。你穿着衣服就是一衣冠禽兽，脱了衣服就是禽兽不如。在女人没有为你穿上嫁衣之前，你只会使劲地帮她脱衣。”小强继续说，“你这脚踏两只船的，要是被你家红头绳发现了，有你受的了。”
    “废话真多，吃你面去，吃完记得把它洗干净。”
    这种事情让长毛和小强知道是没关系的，可是光头也在场，他听到了我们对话的所有内容。我没有在意，原以为也是无关紧要的，可是我错了，我已经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