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浓呆住了,任由手机铃声响过两遍,他才手忙脚乱地接起来。
“喂?小雨?”
谢雨浓胡乱应了几声,才说:“我在,我在听。”
戚怀风好像笑了一下,说:“怎么这么紧张。”
“没有……我在想事情。”
其实是在想你。
谢雨浓的脸有点发烫,他想用手冰一下,但不起作用。
戚怀风那头静了一下,貌似在说什么话,但听筒被捂住了,谢雨浓听不大清楚,于是他喂了几声。戚怀风的声音才复又出现,不知道为什么,谢雨浓觉得他的声音十分疲惫。
“小雨,你在家吗?”
“啊?我刚下课,还没回家。”
“哦……我一会儿就到家了,我们家里说吧。”
谢雨浓吓了一跳:“你回来了?”
“对,我回来了,我——”
听筒又被捂起来,听不大清楚,谢雨浓有点着急,连着喊了几声,对面忽然传来一句回家再说,就挂断了。
他在原地握着手机发呆,缓缓回过味来,神色忽然明亮起来,快步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够快,于是把书包背好,跑了起来。
戚怀风回来了,他回来了。
谢雨浓感觉自己有一个世纪没见过他,他想牵他的手,想要拥抱他,想要和他说,对不起,那一晚我不应该先走。其实抱歉的话没有那么好说不出口,他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就知道自己有多想他,那些压抑在心底的话,像压在书底下的蝴蝶一样顶开书页飞出来,每一页,每一页都是想念。
谢雨浓跑过保安亭的时候,小陶好像叫了一下他,他没停得下来,下意识冲过去了。小区里的路灯不够亮,他差点撞到一对散步的老夫妻,刹了这一下车,才缓下脚步慢慢往里走。
他捂着心口喘气,感觉自己好像缺乏锻炼,很应该以后跟陈铭一起晨练。拐弯的时候,他远远看到自家门口的那栋楼前面停着一辆车,车灯亮着,引擎还开着,可能是戚怀风的车。谢雨浓下意识跑快了几步,果然看见戚怀风从车上下来。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他就听见戚怀风摔了车门,冲车子吼了一声。
谢雨浓浑身发了个抖,停在那里。
驾驶座的门开了,一个倩丽的身影踩着高跟下车,谢雨浓眨了眨眼睛,认出那是那云。
砰地一声,那云也把车门摔上,她的声音很尖,听起来很激动:“我不知道我哪点亏待你,让你这么不愿意听我的话!”
戚怀风吼道:“我听你的话!我听你的话,我都快变成薛慕容的狗了!”
谢雨浓愣了一下,脚忽然变得很沉,一步也迈不动,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藏起来。
“你现在就觉得你是薛慕容的狗了,那我呢!我和胡因梦呢?我们帮你争取《西来巷》的时候,我们是什么!我们也是狗!”
“好端端的,你说胡因梦做什么?”
谢雨浓呆呆看向那云,那云用手把头发别到耳后,她的头发蓬着,看起来精神不佳,车灯把她的脸色映得惨白,然而她的眼睛格外亮,直直地盯着另一边,盯着戚怀风。而戚怀风垂着头,刘海把他的半张脸挡住了,谢雨浓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他的下颚紧绷着,让谢雨浓觉得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很痛苦的模样。
谢雨浓诧异地探出半步,怀字卡在喉咙里。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完整的声音,就听见那云冷冷地说:“你现在不演了,可以,那胡因梦为了你的前途,把自己卖给徐栩就变得毫无意义,她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你这样的废物。”
四围一时静得像坟场一般,路灯好像是绿色的,在谢雨浓的面前冒着星星打转。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前进还是后退,大约几秒钟后,戚怀风和那云可能发现了他。他抬头看过去,那云的脸色变得更白,她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而戚怀风,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伸出手,好像要捉他。
谢雨浓猛地打了个冷战,扭头逃跑了。
小陶似乎又喊他,而他恐慌得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出小区迎面看到一辆空车,他拦下来跳了上去。司机问他去哪里,他茫然地抬起头,问能不能先开。那司机狐疑地盯着后视镜里的他看,他摸了把自己的脸,是冰凉的。
手机响起来,他故意不去看,一直到司机问他不接吗。他才摸出来,直接关机了,关机前,他看见来电显示是戚怀风的名字。
车子压过减速带,颠簸了一下,谢雨浓跟着车子也起伏了一下,这一晃,好像叫他的魂灵归位了些。那司机瞥了一眼他,问:“往哪里开啊?我不能一直兜圈子吧。”
谢雨浓抬头向车窗外看去,正好看见胖胖饭店,于是说就在这边停吧。他付了一个起步价的钱,下车前司机一直看他,关车门的时候,他听见司机嘀嘀咕咕骂了句有病。
出租车扬长而去,他被留在路边。马路对面就是胖胖饭店,缀满彩灯的招牌和窗户一闪一闪的,谢雨浓看见里面坐满了人,一楼和二楼的窗边,都是人。他靠在一棵树边,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点燃了一根。
吐出第一口的时候,他透过迷雾好像看见一楼的窗边好像坐着的是胡因梦,不是二十岁的胡因梦,而是很小的胡因梦,十六岁,十二岁,八岁。她仰着脸看彩灯,彩灯的光芒落在她的眼睛里,像金灿灿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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