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江北,天气格外的冷。刚进了十一月,便陆陆续续的下了好几场雪。
火车发出悠长的汽笛,轰隆隆的向着武兴车站驶去。举目望去,满视野里全是一片苍茫的白。
火车头等包厢内,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正静静的坐在软榻上,她梳着清秀的双髻,乌黑而柔软的辫子织到了腰间,光是一个侧影,便是极其的端庄纯净。
她低垂着脑袋,白皙细腻的一双小手却不安的交握在一起,纤纤十指白如霜雪,嫩如柔荑,仿佛一碰就会碎了似得。让人一瞧就知是富贵人家的闺女,打小便是连一丁点的活计都不曾做过。
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少女的身子微微一颤,抬头望去,露出一张白净如瓷的瓜子小脸,纤巧的柳叶淡眉,一双宛如秋水般柔和的杏眸,清莹莹的仿似能滴下水来。
待看清开门的男子后,少女眼瞳中的惊惧之色褪去,紧绷的身子仿佛也在刹那间便松懈了下来,她垂下眸光,眉眼间渐渐的浮起一抹赧然。
薄少同走到她身边坐下,伸出手将少女的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手心,察觉到她的手掌一片冰凉,心知她定是怕到了极点,遂温声安慰道;“别怕,火车已经快到武兴站,咱们在那里下车,要不了多久,就能到新港码头。”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有力,听在她的耳里,却让她狂跳不已的心脏莫名的踏实了下来。
到了新港后,他们便会乘邮轮去美国,彻底的逃开这一切。
想到此处,少女的唇角微微上扬,乌黑而柔软的眸子里渐渐蕴起一层雀跃的憧憬,就连那平时过于苍白的脸蛋都是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薄大哥,方才在走廊,我听见有人说武兴是军事重镇,辽军的南大营便驻扎在那里,这是真的吗?”
薄少同闻言,却并未回答,而是微微一笑,他的面孔本就是极其清俊英挺,随着这一笑,只显得愈发的俊朗帅气。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唤我薄大哥?”男人眸光炯炯,眉宇间是十分磊落的神色,唯有唇角的笑意虽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更是深了一层。
听了这话,少女垂下眸子,莹白如玉的小脸染上了一抹羞窘,宛如柔嫩的花瓣,散发出清清的甜香。
“承泽.....”隔了好一会,沈疏影方才犹如蚊子哼似得从唇中溢出了这两个字来。
薄少同,字承泽,曾留学德意志,正是辽军中首屈一指的军医,在战场上救死扶伤无数,就连如今的辽军主帅贺季山,在冀州大战中身受重伤,被敌军的炮弹扫中了胸部,也全是靠着薄少同高超的医术,在前线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硬生生的用镊子将其卡在肺里的弹片取出,方才为他赢回了一条命。
那两个字温温软软的,吴侬软语的腔调,让人听着心头便是一柔,男人伸出胳膊,将少女的身子揽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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