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喆来时,许怀义正在琢磨宴席上,会有什么手段设套让他钻,见到他,还愣了下,“你咋来了?是生意上有啥事儿还是去海边的人有消息了?”
苏喆摇头,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为难,往常甭管有啥事儿,他装也会装的笑容满面,从不叫任何情绪,显露在人前。
李云亭见状,挑了挑眉。
许怀义眨眨眼,好奇的又问,“那是会所,或是商会出了啥事儿?”
“都不是……”
“都不是?那你这是咋了,难道是苏家又给你出难题了?”
这是许怀义能想到的全部,但苏喆依旧苦笑着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许怀义拍了下大腿,“哎呦,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有话就直说呗,咱如今的关系,还用得着这么吞吞吐吐、欲擒故纵的?”
苏喆转头看了李云亭一眼。
李云亭姿态帅气的靠在床头,老神在在,没有半点要避嫌的意思。
许怀义见状,猜到了几分,“云亭不是外人,有啥话,你直说就是。”
苏喆这才满眼愧疚的道,“怀义,我对不起你,今天来见你,也是犹豫再三,实在没脸,更怕你知道真相后,会跟我生分拆伙,但纠结了半天,我还是决定来跟你说清楚,否则,我良心难安,也会瞧不起自己,至于你听完后,是否还跟我做朋友,我,我……”
许怀义拧起眉头,“你做啥对不起我的事儿了、就没脸?”
苏喆一副豁出去的语气,“你三叔家的堂弟,即将要娶的那女子,是苏家安排过去的人。”
许怀义,“……”
敢情还真是二皇子啊?
借的还是苏家的手,难怪把苏喆给为难成这样儿,跑来跟他告密请罪,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毕竟,他的做法,是背叛了苏家和二皇子。
最苦逼的是,对他许怀义,苏喆照旧没法问心无愧,可以说两头都得罪了。
他不说话,苏喆心底更忐忑焦灼,“怀义,这事儿,事先我真不知道,我若知道,肯定会想法子拦着他们犯蠢……”
许怀义插了句,“那你现在咋突然知道了?”
他昨天才叫韩钧去查,还没结果呢。
苏喆自嘲道,“我好歹也是苏家人,在苏家这么多年,暗地里也收买了几个人,是他们跟我传了消息,我那好大哥,亲自选人调教,又略施小计,就把那人送到你堂弟身边去了,听说最近就成亲……”
李云亭又插了句,“略施小计?施的什么计?”
许怀义哼笑,“对男人,啥计最管用?肯定是英雄救美的计呗。”
苏喆怔了下,“你已经知道了?”
许怀义郁郁道,“昨天,扈英杰不是送孩子过来嘛,他跟我说了几桩村里的事儿,其中一件就是许怀厚要娶亲了,只是这门亲事来的莫名其妙,村里有些闲话,提醒我留个心,我这还没查出啥来呢,你就来了……”
苏喆起身行了大礼告罪,“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
许怀义无语的抬手制止他,“你道哪门子的歉啊?又不是你安排的,你咋还替苏睿背上黑锅了?”
苏喆苦笑道,“因为我也姓苏,甭管我跟他关系如何,苏家的过错,我也得担一部分……”
许怀义打断,“等你彻底掌控了苏家、成为家主那天再说担责的话吧,现在,苏家是苏家,你是你,放心吧,我不会迁怒到你身上去,所以,无需跟我赔罪,说啥对不起我的话,咱俩的交情也不会有影响……”
“真的?”
“当然了,这还能有假?我从不会委屈自己,去跟谁虚与委蛇,不喜欢了,不做朋友便是。”
见他说的干脆坦荡,苏喆总算松了口气,接着问道,“那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许怀义道,“苏睿实在不做人啊,好歹我跟苏家还合伙做着生意呐,他就背后这么算计我,这事儿,你父亲八成也知道,哎,都太不厚道了……”
“他们是为了跟你进一步捆绑关系和利益,从你身边钻不到空子,就只能冲你堂兄弟们下手了,如此,也成了拐着弯的亲戚。”
许怀义摊手,“那他们可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我是会被亲戚关系绑架的人么?我跟亲爹娘、亲兄弟都能断绝关系,何况旁人1
苏喆哑然。
李云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说了句,“苏家这回是弄巧成拙了。”
这步蠢招,不但不能拉拢住许怀义,还会惹的他反感,将他越推越远。
定远侯府怕是也会干这种蠢事儿!
他现在庆幸的是,自己跟定远侯府没多少感情,而许怀义也不是迁怒的人。
苏喆苦笑着接过话去,“他们太自大自傲、自以为是了,那怀义,你打算怎么办?”
许怀义无所谓的道,“不理会就是,反正跟我没多大关系,我现在可是顾家女婿。”
“那你堂弟娶亲?”
“随便扯个理由就能推脱了,顶多就是让人捎份礼金过去,堵住别人的嘴就是。”
“如此也好,那咱俩?”
“以前咋样,现在还咋样呗,倒是你,你以后跟家里,打算是个啥态度?”
苏喆无奈的道,“我做不到像你那么洒脱,该忍还是得忍,不过,我也会努力,让苏家早一些为我所用,不再做那种蠢事儿。”
许怀义点了点头,“那你加油吧。”
李云亭则提醒,“以后,你日常衣食住行多留个心,提防苏睿狗急跳墙吧,你对他的威胁实在是越来越大了,他现在肯定恨你欲死。”
苏喆闻言,脸色变得沉重起来,“我知道,若不然,他也不会急着冲怀义身边的人下手,既想分化我和怀义的关系,又想拉拢怀义为他所用……”
顿了下,又道,“他现在有所忌惮,所以手段还算温和,对我,自是不需要,不瞒你们,我府里已经揪出好几个他埋下的钉子了,若不是我机警,早没命了……”
闻言,许怀义惊讶的问,“之前咋没听你说?” 苏喆还没开口,李云亭便道,“都是家常便饭,没人算计,才不正常。”
许怀义转头看向他,“你也是?”
李云亭“嗯”了声,神情淡然,“自从住进定远侯府,下毒,暗杀,美人计,都轮了一遍了,泼脏水之类的小把戏,更是层出不穷,习惯就好。”
许怀义啧了声,“那活着得多累?不行,你还是随便找个由头搬出去住得了,总不能为了成全你母亲,就这么糟践自个儿埃”
自从几人都得了铜牌做奖励后,就都不咋住校了,只中午在寝室歇一会儿。
李云亭眼神暖了暖,不过还是摇摇头,“躲着,总不是办法。”
况且,他能躲,但他母亲呢?那些人若找不到他,只会冲母亲下狠手。
“那你想咋反击?”
“我已经回敬他们好几波了,只是他们不长记性,定远侯爷又惯会和稀泥,每次都是不痛不痒的惩罚一下……”说道这里,他忍不住冷笑了下,“殊不知,他越是这般处置,府里就越是不安稳,他自诩是护着所有李家子孙,可其实,这样才是害了所有人,迟早那些人要变本加厉,惹出大乱子,届时,看他还能兜的住吗。”
“需要我帮忙不?”
“需要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客气。”
俩人一个问的随意,一个回的也不客气。
苏喆羡慕了,他就没李云亭这份干脆劲儿,既不把定远侯府当回事儿,也不忌惮三皇子,收拾起李家那些人来,半点忌讳都没有。
他却做不到。
他若是,肆无忌惮的冲苏家人下手,别说苏家家主之位,苏家那些族老,能把他驱逐出族,即便他手里握着再大利益,他们也容不下。
显然,李云亭不在乎这些,说不准,还巴不得被除族,跟定远侯府撇的干干净净。
接下来,苏喆跟许怀义又商量了一下游乐园的事儿,因为规模大,那些设施,还没全部到位,自然也就迟迟不能营业,至于水上项目,今年则是来不及了。
他还说了个好消息,“我先前派出去的人,昨天来了信,说耗油和松鲜粉都有眉目了,只是没敢让人捎回来,一来怕被人劫了去,二来,吃的东西,最容易动手脚,苏睿一直让人盯着我,安全为上,还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行品尝吧。”
许怀义好奇的问,“是找到番邦商人了还是自行找渔民研究的啊?”
苏喆解释道,“找渔民研究的,按照你说的那些,他们试验了好多次,总算味道尝起来大差不差了,耗油相对好做些,松鲜粉是真真下了些工夫,好在结果不错,这趟出去没白费……”
顿了下,他遗憾道,“至于番邦商人,也碰上了,不过他们手里并没有耗油和松鲜粉,倒是有人见过你画的那些东西。”
闻言,许怀义却激动起来,“真的啊?都见过哪些?”
苏喆不太明白他激动的点儿,“有一种叫番椒,吃起来辣嘴,严重的肿痛难忍,还有一种叫番茄的,但这东西好像不是吃的,是上流阶层观赏用的,就跟咱们这边养花一样……”
许怀义听的眼睛放光,辣椒和西红柿都有了,餐桌可算是能丰富起来了,天知道,他有多怀念用辣椒做的一系列菜品啊,“还有吗?”
苏喆继续道,“还有一样,叫玉麦,也有叫玉蜀黍的,听名字,像是一种粮食,而且,还挺稀缺。”
许怀义由衷的感叹道,“粮食甭管在哪儿,都是稀缺的,你的人,可有说能弄到手吗?”
苏喆点了点头,“能是能,就是量不大,而且,那些番邦坐地起价,要的价高到离谱,尤其是那玉麦,看他们的反应,藏着掖着的,当宝贝一样,有些麻烦,但他们去之前,我给他们下过死命令,只要能见到你画的那几样,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想法子拿到手。”
许怀义下意识的道,“倒也不必如此……”
苏喆莫名看着他,“不必如此?”
许怀义干笑,“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在湖田村那套房子里的后院种了点东西不?”
苏喆眨眨眼,“难道,你种的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几样?”
许怀义点了点头。
这下子,连李云亭都来了兴致,目光灼灼的看向他,等着他解释。
苏喆羡慕的问,“又是你岳父给的种子吧?”
许怀义道,“准确的说是我媳妇儿的功劳,她喜欢种些没见过的稀罕东西,当时从番邦商人那儿看到后,就买了一点,番椒,番茄,还有玉麦,至于其他的,才是我想让你的人去寻摸的……”
苏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惜,其他的暂时没消息……”
许怀义遗憾道,“那就只好另寻机会了,听我媳妇儿说,那种叫番薯的,可以当菜吃,也能当粮食,最重要的,产量高,还容易成活……”
闻言,苏喆也不由动了心思,这要是找到,绝对是功劳一件啊,这么想着,忍不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你可真是一点都不设防啊,就不怕我们先寻到,越过你去,直接把功劳都揽在自己头上?”
许怀义大大方方的道,“谁找到都一样,重点是能推广开,让百姓们都能获益,以后不愁没粮食吃,这才是目的,功劳不功劳的,只是顺带着。”
苏喆半响无言,只冲他竖起大拇指,这等境界,他是做不到了。
李云亭坦坦荡荡道,“回头我也让人帮你去寻摸一下。”
许怀义道了谢,又邀请俩人去湖田村品尝美食,“上回回村,那番椒和番茄就都结果了,还有玉麦,嫩有嫩的吃法,老有老的吃法,等休息,咱们整一桌,也尝尝番邦人吃的食物是个啥味儿。”
俩人都满心期待的应下。
回到家,许怀义就把这些事儿都跟媳妇儿交代了一遍,也定下了回村的日子。
因着这事儿不好张扬,许怀义这头只邀请了苏喆和李云亭,俩人嘴严又靠得住,另外,他还跟孙钰说了声,毕竟将来要推广玉米的种植,保证功劳不被抢走,还得指望孙家这个大靠山呢。
孙钰最开始没太当回儿事,听到有新品种粮食,这才多少正视起来,好奇问了句,“产量如何?”
许怀义道,“弟子也不清楚啊,还没收割呢。”
“那什么时候收割?”
“弟子也是头回种,没有经验,据说要三个月左右的生长期。”(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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