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只几个月而已?更况,大营再怎么都好过北山的窑洞,又能有什么苦?”
这丫头心一急脸就红,娜仁托娅只管屏了笑瞧着,安安然道,“那也不成。咱们家是一般人家么?怎能让老六背着个罪名成亲呢?等他们把探马大将军还给他,咱再风风光光地行礼。”
说来说去竟是怕折了他们的面子,可这冠冕堂皇的理由雅予又如何驳得?“夫人,他自从那一回力竭,身子也不大好,也怕冷也不耐热。虽说是个大夫,又从来不知计较自己,身边总得有个人,我,我……”
娜仁托娅噗嗤笑了,硬屏着不敢大声,用力拍着雅予的手,“可了不得了!不让嫁就要做人家丫头去了!”
雅予咬了唇又是窘又是想哭,落在她手里任她笑,横竖不肯就这么松口。
早就知道这丫头软软的人儿却是个倔骨头,娜仁托娅打心眼儿里喜欢,此刻瞧着这小脸酸酸的模样却是铁了心地要跟了他去,她的心也软了,笑道,“要是老六知道我这么逗你,不知要怎样跟我急了。”看那小脸还绷着,娜仁托娅揽了她的肩亲昵道,“傻丫头,知道你两个苦,可你急还能急过你那男人?他说了,出来就接你走,成亲就走家礼。左不过就这几日了。”
“真的?”
“我敢诳你么?你那个可是头悍狼,谁惹得起?”
说通了,一颗心放开,泪反倒扑簌簌掉了下来。娜仁托娅拽了她手里的帕子给她擦着,心里对这孤苦伶仃的女孩儿又生了几分怜惜……
姐儿两个又说了半天体己话,雅予原想着待小东西醒了帮着带带,也逗逗玩儿,谁知这一觉睡得没了个时候。眼看着娜仁托娅也着实乏了,雅予略拖了一刻便起身告辞。
娜仁托娅靠在暖垫上只觉腰酸背痛,想睡又想着宝贝该醒了,竖着耳朵听,一时迷迷糊糊的。
耳听得帐帘轻动,不待她睁眼,唇上便凉凉的点了手指。她抿嘴儿笑,抬起身子往里挪了挪,榻边的人便就势上了榻仰身靠在她身旁。她像只猫儿一般缠了他的腰,窝进他怀里。
他低头吻吻怀中,“怎的不睡一会儿?”
“怕他醒。”
“你睡。有我呢。”
他温柔的语声就像那深山坳里静流的水,这些年钻进心窝里,她总还是听不够。睁开眼,日头西斜,橘色的光正洒在他脸上,她毫无顾敛地看着他,看着他看她,身上的酸痛一时倒不觉了,“小东西就要醒了,睡不成头又疼,不如咱们说说话。”
“也好。”乌恩卜脱笑笑,剪了手在她身后暖暖和和地抱了,“先问你一桩,老六亲事你可当真张罗开了?”
“还等得么?别说老六了,将才逗那丫头说不成,人家还急出泪了呢。”
“戴罪之身,何必急在这一时。”
“戴罪之身如何?还能不过日子了不成?奴隶们还要搭伙生崽儿呢。”
本是说笑,却眼见他笑容淡去,目光静了一刻。娜仁托娅不解,“怎的了?”
“我怎么看雅予都不像是小家宅院里养出的女儿。”
“你还是不放心她的来历?”
“不是不放心,是不大通。这么个女孩儿落在托瓦营里,怎的没名没分?怎的不曾被生吞活吃了?”
“不是说当初正要收进帐,老六他们就破了营么?”
“这么巧?”乌恩卜脱笑笑,“也不是不能巧。那老五呢?”
“哎,这事儿不是都跟你说了么?是你那幺弟耍了蛮强要了人家,老五曾在中原与她有过渊源,这一回又英雄救美,这才出了这兄弟夺妻的戏。”
“不是说他们争,是为何兄弟二人商议好在左翼大营瞒下她的身份?她又不是落根草原的头一个中原人。怕什么?”
他的语声淡淡的,不急不缓,娜仁托娅却听得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老五老六知道她的身份却瞒了咱们?”
“老五不会。老六么,”乌恩卜脱顿了顿,轻轻摇头,“也不该会。”
“她能是什么人?我都仔细问过她,江南人士,父母早亡,跟着哥嫂度日,后来被托瓦的人劫了来。”
“不通。”
他应得依旧淡,娜仁托娅等了一刻,也没再等来他疑心的缘由,想来他也并不笃定,遂只柔声劝道,“但凡事关中原你就心思重,可这一个女孩儿又能怎样呢?如今死心塌地要跟了咱老六,原先在中原究竟姓字名谁,家里是仇是亲,还计较么?”
“也是。”乌恩卜脱长吁了口气,“算了,就随他二人去。只要,她不是中原的公主就行。”
娜仁托娅笑了,“瞧你多心的。不能够!那皇宫里老皇帝的女儿早都嫁了,新皇的王子公主们最大的才不过七八岁,哪来这么个公主!”
“嗯。”乌恩卜脱终是应下,又嘱咐道,“如今这当口,亲事不必弄得太张扬。”
“那自然是。如今老六头上什么衔儿也没有,不讲究那么多,按家礼迎娶大夫人就是。”
“好。”乌恩卜脱点点头,“再派人往波斯去一趟。毕竟是大夫人,找得到找不到,最后这一回咱们做到仁至义尽。”
“要知会老六么?”
“不必。十之八//九没了人,这些年好容易又动了成亲的心思,何苦再给他心里添堵。”
“也是。”
说完话,乌恩卜脱似乏了,往下挪了挪身子,转身将她压了,舒舒服服地趴着。看他像是要睡了,娜仁托娅又想起一桩来,“哦,对了,后院的云奕这些日子总是懒得动,不大吃东西,还吐酸水,会不会……是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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