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罗杰斯就和罗雪凝来到了塬上。其时太阳还没有升起,坐着开着的窗子的黄色出租车上塬来。从塬上起,空气就渐渐变得更凉爽和水汽充分。
从塬上看塬上,那些掩没在植林中的建筑是上面一片的绿海中点缀着几点各色小石头。而从塬脚下起,一层层上去,直到塬顶。都几乎为绿色掩没了。那塬脚下就是村庄的稼地,塬腰处就是那些防水土流失植林与庄稼地的混合区。
从远处望去,这座立于东郊的黄土塬就像一座披上绿装的山岭,并不险峻,不过很让人赏心悦目。粗黑线条一样的柏油公路从主干道上分出来。然后直缠上去。要满眼绿色中时隐时现。
一路上罗杰斯先生都是沉默不语,他没有打量周围闪过的异国村庄,也没有兴趣说话,就是这样靠在座位。脸色沉静到没有一丝表情。他那双修剪得很好的手就摆在膝盖上。
罗雪凝也是没有说话。车子在嘶嘶流动的空气中缓慢开上了相当比平日清静了许多的塬。只有经过那座心愿学院时,罗杰斯先生才表现出对那些寂静校园中的浅色建筑有稍稍微兴趣的样子来,一些的学生在校园中走动着。
车子将他们送到心愿校园门外停下来。罗雪凝付了车钱后,她发现罗杰斯正在游目四顾,仿不相信自已真的已经离开上海几千公里。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内陆城市的事实。
“保罗!!”。她打了个招呼。现在两人关系有些微妙。
“不进去吗??”。她说,美盈盈地望着他。
“嗯。走吧!!”。罗雪凝小姐想将他挽住,他却抢先一步走进去了。罗小姐愣了下后,也连忙跟了上去。
夏日的校园,又是早晨,校园中绿树成行,空气显得很清新。看着分明是两个外人进来,那些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学生也中介略看一眼,也不打扰。
今天是星期日,校园中都没有上课的。罗雪凝小姐与罗杰斯很快找到了校方的办公处。那是一处相对独立为花树隔开的三层青色楼房。办公处就第一层,推开厚厚的玻璃门就是了。那个值班的工作人员看来他是才上班的,正坐在办公桌后,伏在纸面上画什么。
看到有人过来,他连忙将停下笔来。罗杰斯先生中文还是不太畅流,于是他直接用英文询问。不过那个值班工作人员只听懂一半,于是罗雪凝小姐又重说了一遍。
“查理先生是问你,在贵校有没有一个名叫林ziwen的人在??查理先生找他有事??”。
“林紫纹??”。那个工作人员是一个年青人,一听就是咧开嘴笑了。
“有,当然有。不过这个时候只怕她不在校内。不过她的班主任就在里面,你们一找她就明白!!”。然后他朝旁边的一个房间比了个手势。
两个拜访者进去。发现一个年轻的穿着蓝色轻衫的倩人正在捧着一堆文件,正在进行复印。听到外面的声音,她停下了手边工作,自我介绍是楚笑颜。
迎上来与客人握手问好后,然后她才问起两位来意。
一听说是找林紫纹,她眼光中闪过一丝惊奇。然后爽快笑起来:“有的,当然有。不过紫纹现在不在校内,她现在校外工作着。星期天她一般都不在校内的。”。
“那么说林ziwen先生是不在罗??”。罗杰斯操着生硬的汉语道。
“是的,”突然楚笑颜停了下,思索了下:“先生,紫纹可是一个女的呢,她可不是林先生!!”。
是女的??罗杰斯内心震惊了下。不过他不动声色地接受了下来。“林紫纹小姐有多大了??”。这可是与自已得知片断的资料不合,对方可是一个男人,并且年纪也是中年的了。这会不会是自已搞错方向了。
“只比我小几岁吧!!”。楚笑颜答道。
她面有狐疑,轮次地打量着两个外来者。
“两位没有见过紫纹吗?”。
“没有!!”。罗雪凝小姐很干脆的说。
罗杰斯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地说了:“我是受了一种委托,必须找到一位叫做林ziwen的先生,并且当面向她说明某些事情。”。
知道其中肯定别有隐情,不过楚笑颜也无意追问。
“这个嘛。你们会不会是找错人了。在这塬上也只有一个林紫纹。就是我班的那个,男的林紫纹或者相近的名字我没有听过。”。
她递过一张照片,那是从文件堆拿起来的。
“这就是紫纹!!”。罗杰斯先生与罗雪凝一看。两人都是无语,因为他们都认出这就是前天为他们点指地图的女郎。真的很出乎人意料之外。
“怎么??”。楚笑颜窥视着两人表情,轻声问道。
“没事??”。罗杰斯先生将照片还了回去。“林小姐还有亲属吗??”。
“她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名叫林小美,一个名叫林小静。”。楚笑颜一口气答道。“其它的我就不知道更多。”。
“喔,谢谢!!”。罗杰斯心中想这两个名字与自已掌握的情报吻合。看来林子明向西安寄礼物的对像就这三姐妹了。他初次听到林紫纹居然是男的,大吃一惊之余未免心氏有些失望。只道自已找错了人。不过现在又对上了一些。
就像玩拼图一样,某一块没有嵌合,不过另外的碎片则是合上了。凭着他敏锐的直觉,他感到冥冥那位林小姐,还有那位林了明先生之间会与自已要找的人有关系的。
虽然他说不上来,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他告诉自已,直觉往往是对的。于是他马上决定自已无论如何要会一会那位林小姐。再找那位远在青岛的林子明先生是日后的话。
“请问林紫纹小姐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见见她!!”。
“今天是星期天。晚上她会回来的。”。楚笑颜打量着他们,“两位如果要等下去,我可以为两位安排一个处所先歇息下来。对了。现在要我通知她吗……”。
“噢。这倒是不用了,”。罗杰斯先生飞快的说。
于是楚笑颜就是先放下手边工作,领着两人去一个寻常用来招待校外来客的处所。在路上,罗杰斯打量着两边吐蕊萌芽。绿意正在扩长成长的校园,再想自已居然孤身一人前往这个陌生的国家异乎寻常的举动。还有这次扑朔迷离的寻人之旅,又想起前天那个为自已指点迷津的中国小姐。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手在引动着。真的,他的直觉又在发挥着作用,自已和那位同样叫做林ziwen的小姐,两人之间将来肯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故事。
丽人爸爸
林丽人自然想不到昨天为自已为之指点迷津的人正在塬上等着自已回来。现在她正在做着工作。
忙着将厚厚的废报纸塞入粉碎机,切成长约十三厘米,宽约三厘米的碎纸条。这可不是无聊,而是必要的。
柳如风对工作是相当狂热的,一旦处于工作中。就是废寝忘食。彻夜不休。往往精神极度亢奋,只是喝水就下去。
不过这也只是工作顺利时才行。如果思绪不顺利,碰上难解决的事情。他虽然不会大发脾气,拍桌子骂人。不过也会沉着脸,冷得吓人。这样的生活状态当然不行。
于是他就有另一个消除压力的方法。那就是撕纸片,一边盯着文件脑子中琢磨着,手上也是不闲。拿过一片纸就是刷刷刷就撕为两半三份。在外人看来,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神经质体现。可笑,不过林紫纹和公司中的员工都能理解。
由于是这样下意识的宣泻压力,柳先生总会不知不觉地苦思冥想几个小时后。得出了解决方案。却是猛然地发现。自已将不少重要文件也撕为两半三半四半五半直到不可粘贴。椅子下面已是一堆雪白。
出了几次这样的情况来。作为他的秘书,林紫纹就是想出了个办法。找来那些废报纸。全是切成细长纸条。整齐地放在一个大匣子中。当柳先生想问题,便是自然地抓着这些纸条撕掉,不会殃及其它文件。
每次星期天来上班,整理出一大匣子纸条也是必要功课之一。这一大匣子就是供柳先生地将来的五天消耗所用。林紫纹在六点时就会下班。于是这些当然要提前做好。
她在外间的粉碎机前收拾着,听得到柳如风在里间打电话。声音时高时低,听不清楚。当她将满满一匣子的标准纸条捧进去时。柳如风正坐在办公桌后,左手拿着电话。右手肘支在桌面上,不自觉地玩弄着一支签字笔。
“是的。是的我明白”。他对电话中说着。语气显得有点焦燥。“相信我啦,没有事了吗??”。
“那好!!拜拜!!”。他将电话机搁上了。努起了嘴。刚才他用的英文,想来是与外国客户通讯吧。只是林紫纹感到他刚才谈话时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波动。
挥手让林紫纹出去后,柳如风自顾从匣子中抄起十几纸条。一边撕着一边思考起来。刚才他与自已父亲通话,却是听到了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美国总统将会在独立日后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并且在拜访了北京后,乔冶总统将再访西安等几座城市。不知国务院方面如何考虑的,也许是出于自已父亲柳远东参议员的关系吧。
乔冶总统将会在西安停留时到自已公司来。当然对外名堂是参观美国企业在华经营状况,作个秀罢了。时间当然不长,只有几分钟,乔冶总统当然不会久留的,也就是从自已公司前门进来。然后转了一转。然后又出去。
这样当天美国报系就可以有话题了:乔冶总统在访华期间视察了美资企业。
当然美国总统在华视察(或者称之作秀)所选取的企业不会是自已这一家。然而自已为别的公司多想什么的,他倒是希望总统最好不要上门。这样自已就不用为如何迎接这位大人物而伤脑筋。
在美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等级的观念他比起中国的同事来说。是淡泊许多的。
丽人爸爸
在热浪袭人的这个下午中,宁堪走出了培训班。踏着楼梯向下走的。这个精点培训机构跟西安城中其它的培训机构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在水泥森林中租下屋子。然后展开工作。
自已当然接受的两种办公室办公软件的培训。到今日为止,已经有两多月了。学习进度还可以。虽然说他现在的酒店领班的职位薪水也不低。只是他还像当初的宁欣那样的志向一样没有改变。
都是愿意坐进吹着空调的办公室,老板虽然对自已不差。并且工作也顺利,只是自已就是不喜欢做领班。
他打算将这两门学到手后,然后就辞工找一家大型公司做文员。
像林紫纹那样,想到林紫纹。他心中叹口气后,羡慕中也不禁有丝嫉妒。同样是一个身体,不过她现在就是做得有声有色。不说其它,单是在这六月街头,许多地方都可看到戴着红帽子坐被树荫的桌子后面的心愿招生人员,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大堆的招生资料。无非是本校介绍,优秀学生介绍等等。
其中出现最多。最显眼的也是林紫纹。笑着淡淡的。自已也找过一份来看,总是觉得其中将林紫纹描绘到快到完美的地步了。
这些招生人员中都有成堆的两种光碟,一种就是介绍本校的大学生运动会。另一种就是学院拍的电视剧的。为了招来行人,这两片光碟都会现场播放。引来许多人围观。
听到围起来看着入神的人对那位女子的不住称赞,自已心中就不知什么滋味。再加上看到那列起来的大幅的招生广告,一行成就人的梦想大字下面就是一行心愿的优秀学生,而林紫纹则是最突出,最中间的一个。
自已当初在学院时,名气不是自已一直想追求的么。这样可以满足自已的虚荣心。现在终于开始显名了,出现在电视机中,出面报纸上,出现在印刷品中,有无数的人欣赏与赞美,只是不再是自已了。
自已已是宁堪,那个女生嘴边淡淡笑容。身上的从从容容,夷然不惊,是自已永远也学不会,做不到的。
有些伤感,不过他已经学会控制。叹口气后,他饶过人群,慢慢地走开。
不过他才走开二步,背后就人拍了一下。
“宁堪!!”。这个名声又尖又亮。并且动作力量也不轻,一下子将他那心底一点的波动也打消了。他不用回头,也是知道谁站在后面。他甚至能想像出那双瞅着自已盯的猫眼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很难找吗。我看见你在这里进进出出三四天了!!”。凌小蝶听起来有点得意洋洋。从他身后转到前面来。她手中还拿着两根红色的棒棒冰。一根正剥掉胶袋子了。
知道对这个小丫头大叫你跟踪我,你干扰我生活。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一类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宁堪也懒得废话。直接就问。
“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凌小蝶哼哼道:“要不要棒冰??”。
“不要。”,宁堪一口拒绝。她才不吃这些五毛一根的东西呢。
“不要算了。我自已独吞!!”。凌小蝶不以为然。“能帮个忙不??”。她也直接说了。将棒冰咬下一后,嚼得格格响的。
“说来听听!!”。
“明天能不能陪我到东大街走走??”。
“我没空!!”。宁堪抛出三个字。
“我心情不好!!”。凌小蝶突然那双亮眼黯然了下来。这可从来没有在宁堪面前显现过的。宁堪的心却提了起来,心情不好……
他紧张地看了下,发现对方没有攥紧粉拳,于是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不能找其它人陪你吗??”。宁堪将语气放缓“我明天是要上班的。”。
“他们……哼,不用说了。”,凌小蝶白牙将棒冰卡卡嚼个粉碎,全吞下肚子去了。“你请个假吧??”。她提议说。
“再说我也陪着你去过山西二个月,明天只要你陪我一天。还不行,你就这样小气吗??”。
一提起山西之行。宁堪气就来了。自已当初何尝想带这个小丫头回去的。只是这小丫头大嚷嚷父亲不要她了,要后妈。老哥见了就生气,她要离家出走。结果宁堪成了倒霉鬼,在这丫头的粉拳下屈服了。被她狞笑着(宁堪事后想像的,因为事前他已前半昏沉了),强行地拖上长途公交车。
结果在过去两个月,宁堪不堪回首。这个小丫头一毛钱没带,吃自已的,喝自已的,睡自已的,闯了祸她一走之了还得自已来摆平。惨不堪言呐。宁堪一想起那两个月里头小丫头得意洋洋的嘴面。好像殖民主义者来到第三世界的嚣张语言,就是头大如斗,细齿咬碎。
不过暗恨归暗恨,这二个月相处下来。也不是没有效果,至少她不会视自已如仇,有时说话也客气了些。宁堪也聊以自慰,罢了。那二个月多花的钱就算喂狼了罢。
现在听她又提起。宁堪面上肌肉开始抽搐。
“不行,”。他坚决地说。然后她就是等着这小丫头面色大变。咬牙狞笑:“你好大胆……敢与我顶了??”。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凌小蝶没有气得面色发青发白。
只是沉着脸。“真的不行么??”。她哼哼道:“你想想,如果那次在稷县,如果不是我为你打跑那几个混混,你的钱包早就没了。你这个人至少也知点感恩好不好!!”。
宁堪哑然。感恩。你这小丫头也懂得这两个字么,那么偶那两个月免费供你吃喝,怎么不感动下。不过这样是不能说出口,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
“再说你与我无亲无故,我为什么要陪你??”他嘿嘿一笑:“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为什么要牺牲时间来陪你??”。
凌小蝶面色变了,眼神扫过来。宁堪也扫上去。两人不示弱对视一通后。然后异口同声地开声了:“嗟,就凭你这个样子,也想我做你的男(女)朋友!!”。
两人怒目相视,宁堪哼一声。转头就走。
凌小蝶在后面尖叫:“宁堪,你是一个王八蛋。杀千刀,天雷劈……”。她气极了,狠狠骂了一通。
宁堪立定。回头笑道:“黄毛丫头。你算什么,前面没胸,后面没臀,前面是太平公主,后面是公主太平。说长相没长相,说身材没身材,只会伸臂攘袖的暴力狂,那个人会喜欢你啊,你这小刁嘴,就等着做一世老处女,一万年嫁不出去,打折陪送也没人要……”。
他回骂得高兴快意。不过也没有失去警惕。骂到一半后,看到凌小蝶将手中棒冰砸了过来。然后马上闪开,以最快的速度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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