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医院离开回家的路上,二爷询问徐根宝怎么知道李苦婵的,徐根宝直接推到了刘大脑袋身上,说是美术课上,刘老师给他们讲了古今现代、古今中外各流各派的书画大家。听得徐晋昌一个劲儿的觉得老家的这个刘展鹏老师还真是个不可多得乡间人民教师。
自从回老家见到徐根宝的画,徐晋昌一直想着能够动用身边的资源,尽可能的给小孙子介绍介绍,让人家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绘画的那块材料,搞绘画那可是需要真正的天赋,没有天赋的,即使穷其一生也就是个徒有其表的爱好而已,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其实通过这两天的考教,徐晋昌这几天总是盘算着几个孩子的未来,他心里其实不愿意让徐根宝将来从事绘画领域的,凭着小孙子的聪明劲儿,将来在很多领域都可以干出成绩的,甚至他都想着等徐根宝兄妹长大了从事国防工作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这些,徐根宝自然是不知晓得。如果他知道二爷心里有着这么变态的想法,他去死的心都会有的。
这并不是他不爱国,而真的是兴趣使然,在绘画领域闯出一片天地,提升国家艺术文化教育水平,才是他一生的宗旨。
中午回家,就二爷、刘兵、徐根宝三人吃的午饭,其他人全部被热心的便宜姑姑徐芳茹带着去游玩去了。
吃过午饭,徐晋昌要睡午觉,徐根宝向他提出,想一个人出去逛逛,徐晋昌开始不肯,还把他很批了一顿,是在架不住徐根宝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让刘兵开车带他出去了。
徐金根让刘兵开车到了国家大剧院南门的后红井胡同,下车后他说到附近走走,刘兵死活不同意怕他一个小孩子容易走丢了,徐根宝则是拿出了看家本领,说这一片他比刘兵还要熟悉,于是指着这一代的一个个门市、街道,哪里有什么等等,刘兵听了也无语了。
这孩子别看年龄小,说的这些却是真的,可比他在这一片儿熟悉多了,只有在这里生活过得胡同串子才能知道的这么详细,看来徐根宝对这里确实真的很熟悉,心里也
便拖了底,不过也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叮嘱了半天,这才肯放他走。
沿着后红井胡同一路向西没走多远,便闪进了羊毛胡同,眼前的一切比徐根宝儿时的记忆还破旧,譬如胡同拐弯处在他记事起便是老杨叔家开的饭馆儿,现在面对路边的那堵围墙还没拆除。
对面把边的倒还是街道门市部,不过现在还是国营的,后来被李家大哥承包了下来,改成了小商店,最后经营成了三层楼的大型商场。
瞅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徐根宝心里百感交集。他继续沿着羊毛胡同向南走了大概二百米,在一个小胡同口停了下来,望着胡同里的一个破旧的门楼子呆呆的望着,视线逐渐地模糊起来。
这里是他上世生他养他的地方,这里的每个人他都是极为熟悉的。但徐根宝此刻的心里却是忐忑不安,他想见见那一世的父母,虽说那时的家依旧贫穷,但他从未嫌弃过。
可他又担心自己穿越后,害怕这里的一切早已随着他的轨迹转变,所有的一切又会变得物是人非。如果真的上世的父母都不见了,他索性也就放下了一切,但如果他们还在,又该如何面对。
他上世是八二年正月初九生人,不知道如果父母真的还在,他们现在是否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吗?母亲当年生他时难产大出血,也就是那一年烙下了病根儿,在他六七岁的时候丢下他走的。那这一世,如果母亲还在,还会不会有危险?
徐根宝越想越乱,心乱如麻,他曾经设想过这一世身份已然变换,要远远的躲离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此生此世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一步,他怕万一他们还在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他们,会不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但肠硬心软,思念化疾,如果自己真的不来这里看看,他又担心他们过得到底怎么样,身体好吗?过得好吗?母亲的病到底如何?老实的父亲是不是还会被二叔、三叔欺负?所有的这一切,徐根宝都放不下,反而担心愈烈。
就在刘兵开车过来的路上,徐根宝说完就立刻又后悔了
,可不过这次如果真的不去了,却又不知道又得等到何年何月了。
不受控的两条腿不听使唤的拖拽着踌躇不决的徐根宝向破门楼里慢慢的走去,纵然他徒劳无力的挣扎,却也控制不住那颗徘徊不定的心。
破门楼是青砖堆砌的,破旧灰黑的大木门早已衰败不堪,门上贴的两尊门神却依然威风凛凛的瞅着他,两边鲜红的对联儿不知被哪个调皮的孩子撕扯去了一大半儿,门栓上拴着的一条红布条无聊的舞动了几下,仿佛是向徐根宝打着招呼让他进去。
隆冬的午后,院子里很安静,正天井当院的那颗齐腰粗的梧桐树依然还在,梧桐树前方不远处的斑驳锈渍的压水井依旧矗立在那里,水池子里还残留着谁家刷洗后剩下的残羹冷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一只母鸡正在悠闲的围着水池子不是的探头品尝着美味。
吱呀一声,东厢房的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老头,手里拿着几个面人儿,正在外面一辆破架子车上用稻草炸成的栅子上插着。
“张爷爷?”徐根宝看见老头激动地忘乎了所以,惊叫了起来。
“嗯?”老头听见有人喊叫,不由得愣了下,盯着梧桐树下的小男孩儿皱了皱眉:“是我啊,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我,我,认识......我......”徐根宝忽的打了个激灵,身子猛地一震,脑子忽然间清醒过来结结巴巴的说到:“我认识你,张爷爷,你,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后红井胡同最东头那边的,买过你的面人儿!”
张爷爷听了小男孩儿的话,咧开嘴笑了:“呵呵呵,难怪呢,瞅着你眼生,小爷们儿你是过来买面人儿的吗?想要几个,爷爷给你拿!”
徐根宝脑回路还没转换过来,疲惫不堪的应付着:“我,是,噢,不是,我,我没带钱。”
“没事的,爷们儿,来,爷爷送你一个!”张爷爷笑呵呵的把手里的一个孙悟空踏着五彩祥云的泥人儿递给了徐根宝。
徐根宝只得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面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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