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真实水平

    顺的意见同样倾向于大血管手术，理由很简单，心脏当昂贵，病人负担不起还要排队半年以上，做为主治医生，他不可能半年的时间什么都不做。至此争论平息了下来，而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进一步的手术方案。
    高顺的心情是有点哭笑不得，朱老头也真是够绝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棘手的医学难题，让这么多世界顶尖的外科医生都觉得头大。
    沉下心来随手打上几个字：“深低温停循环状态下非常规置换，摄氏十八度体温下，采用单泵双管灌注技术，选择性反向灌注。主动脉瓣及升主动脉同时置换加左、右冠状动脉开口移植、全主动脉弓置换术、硬象鼻手术。”
    一言既出聊天室里一片肃静，深低温技术仅次于超低温技术，都是相当先进却又相当危险的前沿领域。体温降至十八度，那就相当于死亡状态了，好处是可以深入的保护内脏各大器官，防止缺血性损伤。
    皮特第一个反应过来，由衷的建议：“高，送到长岛来吧，你甚至连个象样点的人造血管都没有。”
    高顺不以为然的回答：“我手头有四分叉人造大血管。”
    另一个美国同行愕然以对：“高，你是在开玩笑么，那东西在我们这里，被戏称为洗衣管子。”
    高顺忍不住哑然失笑，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形容很贴切，四分叉血管无论从外型还是大小上来说，都挺象洗衣机的进水管子。他也是进退两难才有了这么个折中的选择。最主要地原因当然是考虑到手术费用，如果采用更先进的人造材料，需要从国外进口不说，那价格可就足以让人咋舌了，对手头这个病人来说，那是绝对负担不起的。四分叉血管虽然外型上吓人了一点。在他看来效果还可以接受。
    刚刚安静下来的聊天室再次激烈的争论起来。
    德国女医生很古怪的口气表达她地感慨：“才听说过有人用乒乓球来支撑肝脏，现在你用洗衣管子置换大血管，高，你一定是疯了。”
    另一个欧洲医生口气酸酸的马上补上一句：“他什么时候正常过吗。”
    高顺报以轻松一笑。至于他是不是疯了，那只有手术效果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手术做完病人能不能存活下来，那才是最有说服力的东西。至于用乒乓球支撑肝脏地那位老兄，高顺只能佩服他的勇气，自叹不如。
    半小时后，意兴阑珊的外科医生们纷纷下线，而高顺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稍一思索在电脑上做出手术草案，12d手术治疗，双腔气管插管静脉复合麻醉，左挠动脉穿刺测压，右内静脉置入导管，第六肋骨间进胸……
    就算是以他的超级水准，没有一整天时间。也绝对拿不出一个象样点的方案。一直忙到凌晨的时候，才忍不住捏捏酸痛的眼睛坐了起来，顺便活动僵直地腰骨。
    他很少有这么为难的时候。深低温大血管手术的问题在于，术后极易发生高位截瘫，发生率在百分之五到十五，肾功能衰竭发生率超过百分之十，而术中止血困难是另一个世界性难题。以他的能力也只能权衡利弊，采用深低温停循环状态下。逆行脑灌注技术，希望可以大大降低手术风险。
    正想到皱眉的时候，身后一阵软玉温香，张洁粉臂环住他粗腰，凑过俏脸轻柔的劝道：“睡一会吧。”
    高顺报以由衷的苦笑，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睡地着觉，晚上之前手术方案做不完，再拖下去可就没完没了。感受到女友身上传来的热力，心里一阵舒适的感觉大叫惭愧，自己跟李静之间地事情她一无所知，对她来说真的不太公平。
    张洁体贴的用粉脸磨蹭着他的胡子，无意识的柔声又问：“睡不着也到沙发上躺一会吧，我陪你躺着。”
    高顺再难抗拒轻一点头，躺到沙发上枕着她柔软顺滑的大腿，闭上眼睛地同时喃喃自语：“两小时后叫我。”
    张洁痛惜的摸上他因为熬夜变的胡子拉碴的脸，同时闭上眼睛安静的躺着，就在刹那间高顺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管他跟别的女人做出什么事情，眼前美女都是他这辈子最难以割舍的妻子人选。
    下午四点，高顺沉静的坐在院长办公室里，除了院长和主任，外科四大名
    而同的都到齐了。
    王医生毕竟是个女同志，看着他满脸倦容心有不忍的问：“你该不是一整天没睡吧，要不你就在沙发上睡会吧，看你累的胡子都不知道刮了。”
    胡子拉碴的高顺又是另一种味道，冷酷之余多了点成熟男人才拥有的沧桑感觉，微微一笑轻一摇头，熬都熬到现在了，也不怕再多熬一会。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王医生很不忍心的转向朱教授，小声抱怨：“都是朱老你的损主意，你看看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老头也有点尴尬的摸脑门，大叫冤枉：“我哪知道他会这么拼命，我可是给了他三天时间的好吧。”
    高顺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强忍困意喝了口热水，干咳一声提醒这几位，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手术方案上去吧，不然这一个晚上加一白天可就白忙活了。
    而外科主任已经在拍大腿了：“深低温停循环，四分叉人造大血管，反流灌注，也真亏你想的出来！”
    至于四大名医可就保守多了，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手术方案上面，同时陷入沉思，一会皱眉头一会意外的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位有神经病呢。
    院长大人同样惊的直摇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囓：“太儿戏了，太儿戏了！”
    高顺很无奈的再喝一口热水，考虑到这几位的接受能力，他已经做的很保守了，再接受不了他高某人也没什么办法了。
    十分钟后，皱眉沉思的朱教授不知道看到哪了，抬起头来问了一句：“你怎么处理术后截瘫并发症？”
    高顺潇洒一笑，心说老人家，你得多点耐心往下看吧。随手帮他翻开下一页，在几行字上指点了几下：同时移植畅通的腰动脉，可以大大降低截瘫风险。老头想了一想深一点头，再次低下头去翻看资料。
    又过了几分钟，有人小心的敲门，在得到院长大人的允许后，一个小护士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然后报告：“朱教授有人找……客人都等了半个小时了。”
    老头相当不耐烦的皱眉头：“不见，等着吧。”
    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桌子上的手术方案，小护士吓了一跳不敢反驳，想了一想还是走吧，朱教授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指不定这是出什么大事了。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而高顺终于忍不住困意，就在院长办公室柔软的沙发上熟睡过去。
    一直到下班铃响了，高顺才强行睁开眼睛，第一反应还以为来到图书馆了，除了翻资料时候发出的沙沙声，这也实在太安静了一点。看看这几位丝毫没有要下班的意思，估计是正看到入神的地方了吧。
    等到下班铃响完了，高顺才忍不住轻咳一声：“那个……”
    六位领导被他惊醒，同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是很一致的询问意思，正看的投入呢你咳嗽个什么劲。高顺硬着头皮指指手表，心说你们抗的住，我可是实在抗不住了，三十岁的人了精力本来就不比年轻人了，再熬下去可就伤身体了。
    几个人这才醒悟到下班时间到了，互相看了几眼谁也不肯说话。
    最后还是院长大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呵呵一笑缓和了下气氛：“这个……多印几份拿回去看吧，先下班。”
    朱教授这才醒悟到胳膊都酸了，龇牙咧嘴的揉着胳膊反问：“行，我活到今年五十四岁，老了老了临退休前，我算是碰上牛人了。这方案真是你做出来的？”
    在几大名医的注视下，高顺面不改色心不跳，同时一阵傲然的态度轻一点头，又给人一种理所应当的微妙感觉。
    王医生眼睛里也全是惊奇的神采，看着老头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忍俊不住笑出声来：“朱老要是退休了，那可是咱们医院的一大损失啊。”
    所有人呵呵的赔笑，气氛这才自然了点。
    又随口扯上几句，外科主任站了起来很洒脱的口气下了结论：“手术方案先放在我这里，能不能做我也不敢轻易下结论，明天组织人讨论一下吧。不管这个手术能不能做，光是凭着这份报告，就值得给高医生涨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