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
罡风起,芳菲落,宜祈福!
纪樱已在薛家住了多半个月,眼部按摩一直坚持做,配合每日两剂汤药,眼睛依然看不见,尤其让她焦虑和烦躁的是,她开始频繁做春梦,身体好了,情欲也开始复苏,不知是情绪影响梦境,还是梦境勾起身体的渴望,无论哪一种,都让她感到绝望。
往年这个时候,薛母都要去白龙庙拜白龙圣母,薛文礼让文秀拉着纪樱同去,纪樱实在憋得太久,也急需分散不洁的念头,便欣然前往。
白龙庙街街面狭窄,从街口到庙门要步行一段距离,老老少少挤挤挨挨百十来米也得走上一时半会儿。
文秀搀扶母亲朝庙门口移动,今年多一个行走不便的,薛文礼顺理成章揽住纪樱。
纪樱条件反射地闪了一下,又被旁人撞回,便老老实实被薛文礼“押”着向前走,边挪边后悔,看都看不见,她跟来凑什么热闹!
她从前不信这些,但如果能让视力尽早恢复,她宁可做些无用功,万一灵验,她一定为之前的偏狭衷心忏悔,随便怎么惩罚她都行。
她连死都不怕!
缓慢地随人潮移动,空气中弥漫着明显的香火味儿还有——淡淡的青蒿味儿,纪樱停下脚步,被这意外的错觉扰乱情绪,眼睛瞎,鼻子也失灵了么,一定是体内的欲望作祟!
薛文礼体贴地为她挡来往路人,对她突然停住感到不解:“怎么了?”
纪樱摇头,那股熟悉的味道仍未消散,无形中加深她视不能见的懊恼。
轻轻重重的脚步声,絮絮叨叨的念诵,除了香火味儿,还有充斥鼻端的各种气息,她靠听觉和嗅觉感受周遭的一切,也像个废物任薛文礼揽着走来走去。
“要拜一下吗?”潮热的呼吸靠近耳际,再度让她产生不应有的错觉。
她别扭地转开脸:“要。”
“蒲团就在你脚下。”
纪樱踢到蒲团,顺势跪在上面,甚至没有人看出她视觉障碍。
虔诚地叩叁个头,不敢祈求更多,只求能重新看见。
薛家母女也行过大礼,便不再过多逗留一前一后直出大殿,行至庙门口时,薛文礼被人叫住。
“文礼?来看社火?”
是同窗邹林,成婚两年一直无所出,今日特意携妻子来庙里求子。
他知薛文礼不爱凑热闹,也没啥信仰,类似拜神祈福之事向来不乐参与。
“我陪母亲来的,这就回去了,弟妹看着气色比前阵子好不少。”
“多亏你开的方子,刚吃叁副……就有感觉了。”邹妻面色微红,眼睛却一直盯在文礼身边那张脸上,真美,就是太冷。
邹林也是,还对薛文礼挤眉弄眼,什么忠贞不渝,一往情深,但凡遇到个更美的,之前的要死要活便成了少不更事的荒唐。
薛文礼只当没瞧见,拉起纪樱就要告辞。
邹林得不到回馈,主动出击:“这位是?”
“是文秀的朋友,下次再聊吧,家母和文秀还在前面等着。”
净扯淡,妹子的朋友你搂那么紧。
“这就回去?待会儿还有社火看呢!”
“嗯,不看了!”
纪樱低垂着头,心思一直被那缕熟悉的气息缠绕,也许是庙里的线香味儿吧。
邹林夫妻俩终于带着未能满足的好奇心拐进庙门,薛文礼拉着纪樱继续朝街口走,情绪不自觉高涨起来,他知道邹林想歪了,但他并不想纠正。
路边的小吃摊子熙熙攘攘,都是等着看社火的,就近边吃边等。
薛文礼心念一动:“阿樱,累吗?”
纪樱正要说“有点儿”,文秀的声音传过来。
“哥,咱们晚些回去吧!等会儿东头有社火表演,阿樱,你累吗?”
纪樱便说“不累。”
他们找到一张四人桌坐下,要四碗“龙耳”打发时间,一碗猪肉荠菜饺没吃完,锵锵镗镗的锣鼓声翻滚而来。
纪樱自成年之后再没看过社火,如今眼睛看不见,全凭四周的声音判断场景。
文秀丢下一句:“哥,阿樱交给你吧。”就拉着母亲看热闹去了。
薛文礼拥着纪樱,边走边给她解说,哪处舞龙,哪处摔跤,最热闹的那处在背棍,又给她讲解背棍的渊源……欢声笑语,闹闹腾腾,并没干扰她郁郁寡欢。
当呲呲的烟花在天空炸开,纪樱感觉到光线由亮到暗的变化,不知谁喊了一声:“许个愿呗,今天准灵。”
多愚蠢啊,寄希望于稍纵即逝的烟花!
更何况,所谓灵验,不过是建立在原本就存在的概率之上,总不至于能死而复生。
能让她眼睛复明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这还得靠薛文礼。
晚上,薛文礼雷打不动地为纪樱做眼部按摩,与之相配的是一碗汤药。
纪樱攒着眉灌下药汤,麻涩苦辣,感觉把这辈子的苦都吃尽了。
“这药我不想喝了,都没啥效果。”
她不想曲解薛文礼的好意,但这药太难喝了,对眼睛一点儿用都没有,小腹倒涌起一股股暖流,搅得那处蠢蠢欲动。
“去病如抽丝,没那么容易,这才喝几天,你心态有问题,放松点儿说不定明天就能看见。”
可身心煎熬她受不了,又说不出口。
这什么药啊,副作用那么大!
她张了张嘴,灯光下的脸像骨瓷白得剔透,眼仁和唇瓣仿佛浸了水,紧紧粘住男人视线,窗外传来一声犬吠,打破屋内诡异的静。
“咳,很晚了,你休息吧!”薛文礼缓过神来,悄悄拾起桌上的报纸,托着空碗走出房门。
纪樱插好门栓,换上睡袍,摸索着爬上架子床,小腹的热流已蔓延到四肢,她掀开被子,手被床里的一个硬物硌到。
顺手抓起,圆润,弧形,系着皮绳……意识到这是什么,她惊呼一声,赤着脚跳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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