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司马南微微怔了怔,随即忍不住直接蹦起来。
“世子爷英明,英明啊!”
“聊城有救,烈乾有救,天下苍生有救了!”
“我代表聊城三十万百姓,感激世子爷的恩德!”
一旁的苏璃烟表情有些复杂,“哥,你这是图什么?”
“三万两银子,都够再多招回两千户人家了。”
“现在聊城复兴刚刚起步,用钱的地方多得是,何必浪费在这上面?”
“你若是银子多得没地方花,给我多买几件首饰不好么?”
陆远咧嘴笑道,“璃烟,这可不是浪费,而必须花的钱。”
“教育,关乎着聊城的未来,关乎着烈乾王朝的国运。”
“若是在教育上省银子,那无异于是自断臂膀。”
一旁司马南拼命地连连点头,“世子爷英明,世子爷说得好!”
苏璃烟仍然一万个不理解,但也只得冷哼一声,不情不愿道,“好吧,我这就去给他拿银子。”
“先不急。”
陆远摆了摆手,淡笑道,“司马南,你方才说,你打算在聊城开办三十家学堂?”
“那你身边,一定有不少像你一样的有识之士吧?”
“世子爷说得没错!”
司马南立刻点了点头,“小生在聊城,有不少曾一起寒窗苦读的旧时同窗,年兄年弟。”
“他们一身才华,却未能被朝廷录用,也都一直盼望着能在城中办学,将自己未竟的心愿传给下一代人。”
“但是,当初聊城县令是个鱼肉百姓的贪官,只知道往自己的囊中捞银子。”
“幸好现在,世子爷您来了,聊城终于有救了,苍生终于有望了!”
陆远摸着下巴,咧嘴笑道,“好!”
“这样,你现在立刻去寻找你那些年兄年弟。”
“然后,让他们发动各自的人脉,将整个聊城及周边十几个城的文人,全都给我请到这里来。”
“这……”
司马南微微愣了愣,面露疑惑,“世子爷为何要招这么多人?”
“仅仅三十家,实在是太少了。”
“就算一家能出两名考取功名的学子,也才不过六十个。”
陆远咧嘴一笑,意气风发道,“要开,就开三百家学堂!”
“让聊城及周边十几个城县,还有乡镇田村,都被学堂覆盖。”
“让娃娃们学会说话,便有书读!”
这一刻,在司马南的眼中,陆远的身形就像神明一样伟岸。
世人只赞扬孔孟有教无类,教学相长。
但和世子爷比起来,孔孟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这个人心浮躁、寒门清苦的烈乾王朝。
世子爷,就是他们所有读书人的广厦。
可以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回到府衙,陆远心情愉悦,悠闲地喝着茶水。
而苏璃烟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世子爷,这三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当初你留在聊城的银两,多半都已经用来分发给返乡的灾民。”
“倘若再出了这三万两,那府衙账上可就捉襟见肘了。”
“不打紧。”
陆远笑呵呵摆了摆手,“银子,有的是。”
“回头你亲自跑一趟,从鲁西之地再带来些不就是了?”
苏璃烟忍不住疑惑道,“世子爷,你究竟在想什么?”
“为何要拿这么多银子,去做没有意义的事?”
“璃烟,我刚刚说了,这可不是没有意义的事。”
陆远意味深长道,“而是铸造空前伟业的基石!”
说实话。
在收复瑰蜀,得到《教学》之前。
陆远对于教育这种事,也是模棱两可,一知半解。
只是有时候听顾时卿神神叨叨地说什么“有教无类”、“寓教于乐”。
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是耳旁风,根本没进大脑。
但是,观阅了《教学》之中的内容。
陆远才真正明白,教育的重要性。
现在朝廷选取官吏的制度,是凭借科举入仕。
乍一看,虽然较为公平。
但仔细一推敲,便会让人觉得无比黑暗。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现代人经常开玩笑说,如果自己去了古代,顶多就是个寒门学子。
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现代人,根本就够不上寒门的门坎。
所谓寒门,必须是祖上曾经出过某些名臣大将。
只是后来造了些意外,才导致没落。
而想要称之为寒门,起码得是家里有几百亩地,三四间房,还必须有下人侍奉。
跨过这些门槛,也才仅仅只是拥有了受学和参加科考的资格而已。
绝大多数寻常百姓,要么庄农之人,要么杀猪卖肉,要么小商小贩。
想要花大把的银子,供出一个学子,根本就不可能。
换言之,只要能坐在科考的考场上,那就至少是小富人家。
对于真正的平民百姓来说,太不公平。
也会让朝廷在无形间,损失不知多少人才。
而陆远要做的,可不仅仅只是开一两家私塾。
而是效仿现代,全面普及义务教育。
这项伟业,是一项大工程。
比起经营鲁西或者聊城,要大上不知多少倍。
首先,自己必须要有皇爷的支持。
其次在起步之初,还要花费不少银两。
但是,陆远坚信。
只要这项伟业,可以实现。
加上日后,自己将科举制度改革为高考制度。
一定可以让天下的官吏,都彻底改头换面,气象一新。
对于烈乾王朝的千秋万世,更是功德无量。
……
当日,傍晚时分。
一大群文人,便从周边各城陆续赶来聊城。
听说世子爷愿意出银子,资助他们设堂办学。
这些文人一个个都无比激动,放下手头的各种事务,立刻动身起行。
其中,有一位须发苍白、年过古稀的老学究。
原本身患重病,卧床多日,已经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
但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奇迹般地从榻上蹦下来。
直接命家奴驾车,赶了五百里的路,前来拜见世子爷。
不大时,府衙中便聚集了数百位文人墨客。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像司马南一样,曾经中过秀才。
最牛批的一位,竟然是洪武爷朝时期的乡试举人。
官居襄阳知府,行事勤勉,政绩斐然。
但是,眼看着他即将仕途高升,平步青云时,却受到了胡案的牵连。
才落得个罢官夺职,孑然一身。
“禀世子爷!”
司马南激动道,“聊城及周边各城,四百七十九名文士,都已经到齐!”
“拜见世子爷!”
众人纷纷跪地,大礼参拜。
看着那名年过古稀的老者,一个趔趄险些瘫在地上。
<divclass="contentadv">陆远急忙心惊肉跳地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诸位,本世子将你们召集于此,就是为了办学。”
“但是,这办学教些什么,不知你们有数否?”
“当然!”
司马南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圣贤之书,圣人之道!”
“世子爷,在座的所有文生,皆是精通四书五经,经史子集。”
“论及教学之才华,绝不亚于朝中的太傅太师!”
众人皆面露骄傲,与有荣焉。
显然对自己的才学,有着十足的自信。
陆远却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不。”
“学书不学儒生酸。”
“学那些故弄玄虚的东西,除了满嘴之乎者,成天目空一切,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之外,还有什么用?”
此话一出,司马南等人瞬间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满嘴之乎者也,成天目空一切……
世子爷只是在指桑骂槐地数落他们吗?
赵扩——也就是那名前朝举人,走上前小心翼翼问道,“那敢问世子爷,打算在学堂中教些什么?”
“问得好。”
陆远微微一笑,不紧不慢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交给司马南。
众人凑上前一看,瞬间脸色无比怪异。
白纸之上,只写着六个词,十二个大字。
“国学?”
“数理?”
“洋文?”
“机械?”
“天地?”
“物化?”
众文生脸色复杂,不解问道,“世子爷,这是什么意思?”
“为何你所说的这些书,我们从来没看过?”
“这不是书,而是学科。”
陆远淡笑着说道,“让每一名学子,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天赋和兴趣,挑选他们最喜欢的领域来学习。”
随即,他不紧不慢,逐一向这些文生们解释起来。
“所谓国学,便是诸位先生最为擅长的。”
“诗词歌赋,通史古今,尤其是烈乾王朝和前朝的青史,必须让学子们铭记熟悉,从中总结教训。”
“数理,便是……”
听完陆远的这番解释后。
文生们顿时一个个更加费解。
“世子爷,这……这有些太疯狂了吧?”
司马南苦笑着说道,“身为学子,自然应当学习八股文。”
“倒弄这些数字和符号,又有何用?”
赵扩也不解道:“是啊,世子爷。”
“我烈乾乃天下之主,万邦来朝,应当是那些海外小国学习我们的文字。”
“学这些洋文,又有何用?”
其余文生也纷纷附和。
认为陆远提出的机械、天地、物化等学科,都是无用之物。
并且,都说出了最严峻的问题。
世子爷要教这些东西。
我们不会啊。
“诸位,你们听好了。”
陆远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学习,不是为了参加科考,讨好君王和考官。”
“而是为了怀知成才,为了丰富阅历,为了烈乾王朝的百年基业添砖加瓦。”
“我所制定的这六大学科,皆是经过深思熟虑。”
“即便有不妥之处,也绝对比那些经史子集要管用。”
“至于诸位不会,也好办。”
陆远咧嘴笑道,“还请诸位,在做先生前,先当几日学生。”
“由本世子,先将这些知识都传授于你们。”
“然后,再由你们传授给孩子们。”
他们都是聊城一带的名士,在烈乾大小有点名声。
却要重新回去做学生,岂不是惹人笑话?
司马南等人,都有些不情不愿。
但即便再不情愿,也只得无奈答应。
没办法。
他们想要办学,得靠人家世子爷的银子。
当学生,就当学生吧。
然而,在陆远讲了三天的课之后。
所有文生,便都对世子爷的智慧心悦诚服。
并且对这六大学科的必要性,再无半点质疑。
陆远的课程,讲得绘声绘色,无比勾人。
加上讲授的知识,皆是他们闻所未闻的。
每一天每一堂课,所有人都提前半个时辰出席,没有一个迟到的。
陆远凭借《教学》之中的教育方法。
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
将这些文生,全都进行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最后一堂课上,他特意花心思出了六份试卷。
让所有文生们,迎来了他们人生的第一场考试。
并且按照最后的成绩,给他们分配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
譬如司马伦等数十人,负责数理。
赵括等数十人,负责机械……
经过陆远的调训后,这些文生真正变成了学识渊博的全才。
即便放到现代,也都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教师。
看着自己倾尽心血培养出的这些人才。
陆远突然心中生出一种蠢徒弟终于出师的欣慰。
恨不得每个人都给他们发上一本教师资格证。
他清了清嗓子,淡淡道:“诸位。”
“在你们学习的这一个月里,我已经命人在聊城及周边各城,都建好了学堂。”
“明日,我们的学堂便可以正式对外招生。”
“你们按照自己最擅长的科目,每六个人负责一家学堂。”
“谁若教得好,我还有重赏。”
“谢世子爷!”
众人欣喜地点了点头。
司马南问道,“世子爷,还有个问题。”
“咱们的学堂招收学生,收多少学费?”
按照惯例,想要将自家孩子送进私塾的话。
要么是一年一贯钱。
要么是用些粮食、腊肉、鸡蛋等东西来抵。
但是,他们这个学堂不同。
他们所传授的,不是四书五经那种谁都能教的东西。
而是世子爷开创的六大科目,天下仅此一份。
收学费的定价,自然不可能和那些寻常私塾一样……
“问得好。”
陆远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咱们聊城及周边各城,开办的所有学堂……”
“一律分文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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