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五年,三月末,天气很好,能见度高。
临近傍晚,阵地的攻守战还在继续着。
每当盟军刚刚冲上壕沟后的山坡,就会立马又被德军以更加猛烈的火力给压退。
双方僵持之下,天色见晚,相互的攻防告了一段落,除了偶尔的突袭又或者是炮弹轰击,盟军再无士兵大规模压上的举动。
德军亦然,更是在苦苦支撑着,希翼能有援军的到来。
狂怒号坦克平稳的驶回己方的阵地,小队紧绷住的神经开始舒缓。
几人爬出坦克,圣经已经迫不及待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盒出来,分给兄弟几人。
他用某次战斗中收缴的德军战利品银白色金属外壳的煤油打火机,为中士点燃烟头。
淡淡的白烟升腾着,让人长舒一口气。
临时搭建的军营里,偶有三三两两分属不同国家的士兵路过,他们也各自聊着天,哪怕旁边不远处还有不少正在接受治疗士兵的嘶吼,或许下一刻,就会因为伤口感染痛苦的死去,但没人露出怜悯,脸上平静着、或带着笑,庆幸着自己又一次安然无恙的从战场上活了下来。
简单的休息一夜后,天才微微亮,盟军又迫不及待的发动了攻势。
又是炮火洗地、同样的步坦协同作战的方式,突进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唯独到了昨天那个同样的高坡,才会受阻。
可今天比昨天稍稍有些不同的是,德军已经准备了一些对付坦克的手段。
狂怒号的履带也被炸断了,被十数发铁拳围攻着。
中士一边让圣经和库恩继续待在坦克内部,一边带着望手和戈多冲到了挡住火力堡垒的土坡后方。
旁边不停有盟军战友被居高临下的子弹射击着受伤,用不着中士下令,一旁随行的医疗兵小队已经在努力的救助伤员了。
但面对如此简陋的环境和各式各样严重的伤势,他们能做的也只是给伤员一针吗啡,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个人造化。
中士躲在土坡后面,想要请求支援,但拿过通讯器才发现,它已经和他的主人一起没了声音。
中士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带领着自己的小队进行着战斗。
他们将爆破筒伸到了敌人的阵地里。
然后伴随着一声“小心炸弹”,终于攻陷了第一道防线。
但是战斗还远没有结束,德军架构的第二道防线,仍然在向他们倾泻着无数的子弹。
几位盟军小队的队长各自商量着对策,此时,中士飞速的探起身子看了一眼,发现这道防线,藏在沙包后面的五架mg42通用机枪才是最大的威胁,由它们组成的火力网,如果不优先解决掉,始终难以过去。
但炮弹洗地什么的,精确率太差,这也是为什么轰击了这么多次,德军构建的阵地还是没有陷落的原因。
于是,在几人的商量下,几十位士兵飞速的半探出身子,吸引着敌方的注意力,趁机让队内的几位狙击手跑向敌人的火力死角。
圣经也去了,他是狂怒小队里,枪法最好的人。
这一群人不辱使命,成功替狙击手们争取到了机会,到达了作战地点。
圣经口中做着祈祷,狙击枪瞄准了沙包后的敌人。
随着圣经扣下扳机,渐渐的,几挺机枪都没了动静。
藏在土坡后面的大部队,趁机展开了大规模冲锋。
随后,他们对土坡后面的德军阵地展开了清扫,就如同德军一样,面对自己的敌人,盟军士兵们没有任何的怜悯。
但是战斗过后,中士握枪的右手却微微颤抖起来,冲锋的时候,自己小队的望手倒在了流弹之下。
指挥官们的战略意图达到了,双方战斗的版图上,又一块被盟军所占领。
而且德军剩余的抵抗只会更加无力,虽然他们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但一切都值得,不是吗?
或许吧。
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对于中士来说不重要,哪怕数以千计的战士在这次行动中丧生,哪怕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家庭,家中也有人在翘首以盼,等候他们回来。但他现在心里伤感的依旧是自己小队望手的牺牲。
打扫战场的时候,他拿着望手的识别牌,连同着望手早就写好的遗书,惆怅着该怎么寄回去。
站在战场中央的中士,默默的抽着烟,然后镜头开始兜转起来,默默的拉升。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渺小,观众们也得以看见整个战局阵地攻防的惨烈。
硝烟之下,被炸出的一个个土坑,和被撕碎的防御工事,似乎见证了这场战斗。
回到营地后,中士拿着一封信封,里面装着的正是望手的遗书和识别牌,在写下准确的收信地址后,托人寄了出去。
回程的路上,中士看见了一队押解俘虏的士兵,有几人似乎是心情不好,骂骂咧咧的,不时殴打一下前方被下了装备,赤手空拳的德军俘虏。
他没在意,继续返回了小队的驻扎地。
不一会,有人喊他的名字,中士回头一看,正是己方的一位指挥官。
他过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中士报上去的伤亡名单,他的小队是对军中非常有保障的坦克队伍,无论如何,要第一时间保持人数的完整性,所以他过来是为了把诺曼填补进去。
中士一打量,就知道诺曼是个特别新的新兵蛋子,估计从没在战场上拿过枪。
他心里有些不满,因为新人向来是战场上的不稳定因素,他不想让自己的小队担上这个累赘。
中士的愿望只是想快点结束这场战争,回到自己的家乡,但前提是,他要能活着从战场下走出。
他拉着指挥官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开口就是拒绝。
但这种事,指挥官又能如何呢,他也想让己方的坦克小队保持一种最好的战斗力,但这不是没人吗?
他们是深入了德军的腹地,看似美好,但是里面还有不少游击的敌人,连物资的供应都时常受阻,更别说在从后方再调动些人手上来了。
盟军虽不是散沙,但也有各自为政的感觉,互相推脱着,又有谁去关注这些问题呢。
中士被说服了,既然没办法,也只能接受诺曼加入他小队的事实。
诺曼懵懵懂懂的,本是文员,却突然上了前线部队。
到了夜晚,众人相互围坐着,聊着天。
但诺曼却不知说什么,他和其他人都不熟,十分尴尬的打着招呼。
其他4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完全没心思理这个聒噪的新兵,自顾自的说着话。
到了第二天,部队分兵,从东南和东北两个方向继续扩大战略版块。
一路上平安无事,诺曼渐渐开始有所融入狂怒小队。
中士教导他该怎样当一个好的望手,告诉他该怎样观察方向,这些都是需要他以后要来承担的责任。
坦克内部的视野很差,需要一个外界的“眼睛”来告诉他们往哪打、往哪推进。
就这样,平稳行军了三日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正在交战的房区。
队伍的指挥官跑去询问一番,才知道这是一支盟军的先头部队,他们在追击**德军的踪迹时,发现了此处,并立马展开了攻势。
既然是有敌人,还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程,所以他们也是要帮助友军的先头部队攻下这里。
准备交战的前一刻,诺曼有些紧张。
中士安慰了一番,说是小场面,根本不用担心。
在这种房区,坦克自然作用不大,掩体太多,胡乱轰击了目标几下后,发现杀伤力根本不足。
中士果断下令,留下两人继续轰击,带着诺曼、圣经爬出了坦克。
诺曼躲在掩体后面,听着子弹出膛的声音,看着周围的战友不时的有人受伤,茫然的不知所措。
往日的教导、往日的信念在这一刻统统化成了灰烬。
在这最真实的战场上,他好像陷入了幻听。
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不远处,一位战友痛苦的倒下,鲜血从他的伤口流了出来,“救......救我......”。
他的视线看向了躲在一旁掩体下的诺曼,但他依旧不自觉,就这样茫然的看着他闭上了眼睛。
诺曼环顾四周,双方正在交战。他扶了扶自己头上戴着的钢盔,似乎只有这个才能带给他安全感。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他这样想着。
“卧倒。”中士大喊了一声,一把拉过诺曼。
炮弹在他们的旁边落地,发出剧烈的轰响。
诺曼被中士从恍惚中拉了出来,他看着对方,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看着他的样子,中士把他推到另一处掩体之下,他现在根本无暇管他,他还要继续着战斗。
新兵犯傻是常有的事,这也是为什么中士不愿意带新兵的原因。
到了战场上,或许只是刹那的分神,就有可能丢掉性命。
他不想再一次帮自己的队友寄出遗书。
很快,对面的德军士兵就被尽数消灭,整个战斗,从他们加入的那一刻起,拿下就是必然的事。
也确实是个小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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