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朕干净利落的在遇到刺客时就死了。
第七世,终于活过了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的火并。
十一世,威尼斯人再也伤不到朕。
十六世,再也没威尼斯人能活过火并。
二十七世,扬名黑海,成就凶名,海主红胡子安德烈者,诵之可止小儿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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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番婆子驾崩,朕就会忘记这些事情,一直到下一次时,才会迷迷糊糊记起一些浮光掠影。
虽然每一世都和喝了孟婆汤一样,记下来的东西都会忘得干干净净,似乎全无裨益,尽管忘了许多事情,但身体依然记得尸山血海中搏杀出来的一手硬本事,不然怎么活着闯过那一道道的鬼门关?
原来如此,朕就说朕的剑法怎么比常人强那么多,原来不是天赋异禀,而是在无数次轮回中练就的。
朕不是在学剑,而是“忆起”剑,就算一世只有短短数月,朕也相当于血战了百余年,还是日日演练,月月鏖战的百年。难怪朕觉得十八样武器都好似长在身上一样,用起来有如神助,原来朕用兵刃、断肢、脊椎抽杀的人没有百万也有八十万,杀的人比吃的饭还多。
熟能生巧罢了,你厮杀上一百年,你也可以像朕一样,拿着斩马刀一个滑铲就把奥地利的重甲骑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根据后世的说法,人的大脑颇有奥妙,这奇恒之腑,乃髓之海,但因为发蒙启蔽的关系,许多家境贫寒,或是父母疼爱、吃不得苦的孩子,都只能开发其中的一成,若是天资愚钝、体弱多病,那更是连半成都开发不出。
没错,朕在后世也算开了眼界,知道此中奥秘就在于开发剩下的九成潜能,王祚远也和朕说过,他们后世的朝廷也在民间推广气功引导之术,借以激发人体潜能,可以延年益寿,祛病强身,也在军中推广此术,用于对抗海对岸的红夷人。
据说在天理拳运动时就有先例,拳民曾把装备洋枪洋炮的夷人打得抱头鼠窜,所以这功夫不仅汉人在练,连北方的罗斯人同志也在练,但王祚远年轻时被铁鸟制胜论毒害了,觉得那些奇技淫巧才是根本。
荒谬,甲仗再好,也要看是谁用,朕固然不会反对披坚执锐,但弓马功夫也不能放下。
你看朕打了百年,上到火绳枪,下到死人脑袋,就是一块马肉到了朕手里,都能变成绝世神兵,不就是例子么?
只是人力终有穷尽之时,番婆子说一万次里也保不住拂菻国一次,她无非是在史书上多留下些公众记忆,想要复国,全要靠后世亡国奴起义翻盘。
那朕就打他一万次。
随手捏了一下第二颗绿金精,番婆子江浙湖汉北的书信略微抖动后,又恢复了原状,但札记上的字却变了。
“朱由检,致槐宗崇祯帝,你已经在此地浪费了——”
“三百七十次机会。”
随后,绿金精崩碎成一地的碎屑。
从手串上又捋下一颗珠子,拍开泥封,刚一触碰,天地之间异象抖生,登时风云变色,这一次珠子竟然闪烁起金光来。
“七百三十次。”
这数字究竟是怎么记下的呢?朕分明一点记忆都没有,莫非是每一次轮回结束,朕都能勉力记下上一回的数字,记在纸上,唯独这绿金精天数穷尽,化作齑粉的这一次,反而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更加可疑的是,数字从一百五跳到七百三,可是朕觉得剑法一点都没精进,这意味着西域被朕砍死的人多了三四百万。
那换个思路,佛家有云,大千世界有一千个,每个大千世界包括一千个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里又有一千个小千世界,九天之内总共十亿个小世界。
所以朕并非是在一世世的轮回,毕竟哪有每一世都投胎当朱由检的,这颗绿金精其实是在寻找不同小千世界中的同一人。
这回索性把十颗珠子都拍开,康丝坦斯的书信抖了一下,上头果然多出了不少字,而札记上的数字也跳到了两千多。
让朕看看,番婆子说了什么。
除了一些家长里短,提醒朕冬天不要贪图煤炉暖意,要注意开窗通风,不然会中毒之外,还冲着朕抱怨——
“要是你不胡乱花钱,浪费在炼金术上的话,说不定还能多添设几尊大将军炮。”
炼金术?
怎么没头没尾的?朕虽然也在北京炼金丹,但那是为了向内阁和六部请病假,绕开文官,好偷偷溜出宫去御驾亲征,渡人归西。
对于点石成金,炼丹成仙的方术,朕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虽说朕也不介意长生不老,不过长生不老药都是骗子拿来忽悠人的,朕怎么可能相信世上有这种东西?
还想再伸手去捏下一颗,触手却是温润之感,手串上的石珠已经用尽,只剩下几颗象牙和玉石的。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朕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一事。
把手串往衣袖里一揣,又把玉玺放回原处,书信和札记却好生收在怀里,掸去身上的尘土后,朕推门而出。
内侍们惶恐的看着朕:“皇,皇上?”
“去,把朕从信王府带来的黄字四十五号到五十七号箱子搬来,封条上都有标记,朕要在半个时辰之内看到那几个箱子。”
虽然平时朕待下仁厚,但眼下救师姐要紧,十连下去不见出货,心中正焦急呢,出口自然也重了些。
领头的太监赶忙打发了几个小太监跑向院外,朕索性在门槛上坐下,和内官们聊起天来。
所谓圣人一叶知秋,皇兄说朕是尧舜,那朕就有义务成为圣人,虽说皇兄经常看走眼,但做弟弟的不该让兄长丢脸才是。
那几个内官原籍何处,家中几口人,原本日子过得如何,朕都一一过问,毕竟皇帝嘛,除了溜出宫的时候可以做一做调研,就只能从奏疏上的,呃,文学作品上获取消息。
那种文学作品是为党争和各种政治阴谋服务的,很多文官吃饱了撑的,动不动就要弄个红丸案,蓝丸案,不然就是说大明药丸,朝廷需要变法,最好是把某个得罪了他的贪官奸臣革职。
而且京城是首善之地,有锦衣卫,有巡城御史,不同于寻常的州县,除了能调查出哪家的烧鹅好吃,哪家的蒸鱼是一绝之外,也没见番婆子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所以想知道全国各地的情况,问这些太监反而更加有用,他们才是江湖上的中下层,是波涛之下的暗流,士大夫懂个屁的民间疾苦,几个士子佃过地,种过田的?
还不是这些日子过不下去,只有切了命根,绝了香火,进宫求条活路的太监更明白民间疾苦?
阳物还长在身上的人还假惺惺的伤春悲秋呢,呸,恶心,真忧心国事,昨晚和小柳红睡觉的是谁呀,朕看某些人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还不如这些太监呢。
起码太监捞钱还知道留一线,和朕三七分账,捞到了银子,还孝敬给朕一笔,文官就……
不过太监们也不光是为了吃饭才混进来的,很多人是为了前程才进的宫,毕竟科举虽说不难,武举的难度更是好似儿戏,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中举,科举并不是为了拔擢人才,而是为了把全国的中产之家都拴在书桌上,免得他们思考龙椅到底是什么结构。
所以中举的都是少数,不中的反而是多数,如果有钱有势,倒还能捐个功名,家里穷,又不想一辈子在泥里刨食的,就会动歪脑筋,给自己来一刀,然后进宫。
比起参加国考,和全国的聪明人竞争几个公务岗,倒不如错位竞争,和太监们竞争,让难度一下降低许多。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只要放弃了结婚生子,你的日子就会好过不少,读书经商、做工从戎反而是条绝路。这约莫是体制问题,也可能是民族劣根性,没办法,谁让你爹不是藩王呢,投胎终究是门技术活。
其实就算投胎当皇帝,也没什么好的,朕都好几天没杀人了,浑身的骨头都痒痒,还不如落草为寇呢,朕要是生在山中,现在定然是响当当的大王,想杀恶霸杀恶霸,想杀贪官杀贪官,大碗吃酒肉,大秤分金银,纵马江湖,快意恩仇,好不快活,不强似在这鸟位上被文山会海折腾?
待到翅膀硬了,便点齐人马,打进北京城,逼着崇祯那小儿上吊,夺了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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