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越多,步伐就越慢,因为战马的速度和耐力参差不齐,骑手马术和全副武装的重量也会不同程度的拖累战马,横队展开的骑兵无法通过狭窄的地形,纵队又面临首尾协调的问题。
因此在发现我暗中撤军的诡计之后,西帕希的主将倒也没傻到直接全军冲上来,不管不顾全军冲锋是傻子才会用的命令,奥斯曼先军按照骑兵所属的固山和牛录……呸,按照阿莱和桑贾克,派出一支支大大小小的截击队伍。
不仅在我们后路有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兵队追杀,左翼右翼也有小股的骑兵尝试包抄,妄图先把我们拖入混战之后,再用侧翼的偏师围住我们。
很可惜中路的骑兵为了跑得快,却没披甲,且不说奥斯曼的突厥骑兵本就不喜披甲,披着甲也拼杀不过我们,现在就一身布衣羊皮袄,是打算靠狐臭把我手下这些铁罐头熏死吗?
面对被派来送死的杰布里侍从,大猪蹄子带铁甲骑兵苦练的一堵墙战法犹如泰山压顶,杀得只有弯刀的鞑子抱头鼠窜,原意是缠斗的追兵不到五分钟就被冲得七零八落,安娜很开心的用骑枪串起了糖葫芦。
然后安娜带人击溃了左边包过来的小股西帕希,直接把人头蘸血otg2ntc=做的糖葫芦嵌在领头的鞑子头上,用这种古老的蒙古医术给他提神醒脑。
左右翼分进合击,能掌握好时机就是一代名将,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名将?这个时代又没有刘之纶说的那种,凭雷霆之力千里传音的髪宝,一帮傻子坐在营帐里一拍脑袋,说要分进合击,搞了半天只会被个个击破。
安娜把尸首都归拢起来,搜走身上的钱财和武装,交到跟在我们身畔的行礼队列——除了我们一百人不到的重骑兵之外,还有三百多名不参加战斗的骑马步兵,负责引导我们换乘的备用马和运输补给的驮马。
安娜一天能用掉近千支箭,砍废五六把弯刀,用掉十几根骑枪,战马每杀一场就要换一匹,补给如果跟不上的话,恐怕她也要用断肢杀人,过于恐怖。
等左翼和中军都被杀得人仰马翻,安娜自侍从手中接过肉干和葡萄酒,吃光抹净,换上刚刚抢来的栗色阿拉伯战马,又把马甲披在这马身上,翻身上了马,一边小跑一边吮着指头。
当她吃到第三根手指的时候,右翼的包抄部队才姗姗来迟,安娜啐了一口,把手在马脖子上一抹,冲着手下的内鬼骑士道:“吾为公取彼一将。”
说着策马狂奔,身子随着战马的脚步起伏,虽是刚抢的马,却跑出了人马一体的感觉,纵然是骑马三四十年的老手也不及安娜这般灵动,她举着斩矛冲进人堆里,左冲右突,先杀一人,又杀一人,接着,接着她开始念起了经文。
“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一个人头喷洒者热血冲上了云霄。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安娜一夹马腹,战马突然朝身后飞起一脚,踢在身后妄图偷袭的人胸口,直接从马背上踢飞,那人胸口深深憋下去,想来是不活了。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战斧劈进一人胸口,安娜伸手掰开胸骨和肋骨,挖出一颗挑动的肉球,却是和那人说了掏心窝子的话。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江浙湖汉北
住手啊,用战斧给人开瓢是哪门子的结发受长生啊!
而且这根本就不是天理拳的经文!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短兵相交时,五雷法显现战斧上,把一时不备的奥斯曼好手吓一跳,登时怯了三分,结果被安娜趁机砍了脑袋。
“金刚怒目,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慈悲六道!”
战斧被脊椎卡住之后,安娜一时拔不出来,下一人又围了上来,索性弃了战斧,一拳砸在那人脸上,只听得一声闷响,带血的黄牙被砸得漫天乱飞,未及劈下的弯刀却到了安娜手里。
“et_visum_est_aliud_signum_in_caelo_et_ecce_draco_magnus_rufus_habens_capita_septem_et_cornua_decem_et_in_capitibus_suis_septem_diademata。(天上出现的第二个异象,是一条大红龙。龙有七头十角,每一个头都戴着冠冕。)”
安娜这丫头片子回回拉丁语都不及格,怎么会念出这么字正腔圆的启示录?
挂在她腰间的短剑如闪电般出鞘,在空中划过一个标准的余弦曲线。
我认得那玩意。
启真剑·红龙姿态。
撒旦机关算尽,用智慧果引诱亚当和夏娃堕落,在善恶交战的末日战场,撒旦将再一次化身为大红龙,以精巧的诡计与智慧粉碎列国与列王的军队。
这套不知从何而来,夹在理查德耐尔著作中的剑术,这套以红龙与智慧果为原型的剑术,从几何与生理学角度重新解构了世间的技击。
它本有一个西班牙名字,唤作真之枢机。
但大猪蹄子不喜欢,他非要管这剑法叫做——启真剑。
我答应他要把这两套剑法翻译成赛里斯语,如果不行希腊语也可以,但我事务繁忙,一直忙着两头抄家,几个月下来也没什么进展,浑元剑写得神乎其神,全是神学理论,我什么都会,唯独神学学得稀松平常,这里头的三位一体又和正教会的理论截然不同,要是胡乱拿出去请教他人,我有大概率上火刑架。
因此最终只有相对还算有点头绪的启真剑翻译了一个草案,让安娜试着练一练,看看我翻得对不对。
看着正在围攻安娜的那些奥斯曼人被一个个戳成飙血的死奥斯曼人,我想我翻得虽称不上信雅达,至少能过论文初审吧?
安娜剑法招招致命,我胡思乱想间又给一个衣甲华丽的突厥人来了个透心凉,行了,实战数据也有了,我想想欧洲有没有哪份剑术期刊的影响因子比较合适,我和主编又比较熟的。
启动红龙姿态后,安娜至少杀了十个人,等会儿去看看尸体上的伤口,得到的数据足以支撑一篇小论文,如果数据还不够……
我可以编啊!
编数据,伪造图表,请论文枪手,这套路我老熟了!
不知道赛里斯的翰林院认不认我的论文,如果认的话在赛里斯也发一遍,可以赚两份稿费,评两次职称,岂不是爽到?
只不过刚刚安娜那一剑的角度不够理想,无法得出我要的结论……
她不应该这样刺啊,来人,把我马牵来。
启真剑为了契合几何学,倾向于使用灵活的短兵器,最好是短剑和匕首,但弯刀也凑合,我从地上捡了把弯刀,掂量了下分量,正好合适。
策马前行的同时,我摆出红龙姿态的起手式,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a=(b^2+c^2-2abcosa)^1/2。
弯刀的残影构成余弦曲线,在我面前划过,把最近一人的弯刀劈飞,继而我手中的弯刀斜斜的斫入那个突厥人的脖子,最后卡在了他坚硬的骨骼中。
该死,突厥游牧民族自幼喝牛羊乳,骨骼中钙质丰富,不管是斩首还是碎颅,都要用更大的力气才能碎裂他们的骨头。
难怪父皇自幼就要我喝鲜牛奶,原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吗?他是希望我变得头铁?
胡思乱想间,安娜已经杀了最后一个胆敢继续作战的突厥轻骑兵,剩下的人作鸟兽散,她翻身下马,走到刚刚被戳了个透心凉的将领身边,把他的头割下来,这人正是这支小队的将领。
安娜举着头颅,沾满血污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乃谓其骑曰:“何如?”
周围的骑士们都是武夫,只服能打的猛人,骑皆伏曰:“如公主言!”
我对这场闹剧毫无兴趣,也懒得去管接下来安娜会不会乌江自刎,满脑子都是刚刚那道余弦曲线。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刚刚劈的是正弦曲线,c再往上加两寸,刀刃不是正好走切线方向垂直砍在那个骑兵脖子上,直接斩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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