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应对最危急的情况,父亲曾经留下过一笔遗产,招募了两百名极其精锐的罗斯人,让两个哥哥一人领一队,贴身保护他们安全,若有朝一日,他们发扬罗马人的传统,手足相残,罗斯卫队也好周护自家主子冲杀出去,设法寻一条生路。
因为希腊人士兵会在内乱中胡乱站队,内战时根本不值得信任,反而是憨厚老实,又人生地不熟,说不来希腊语的罗斯卫队不容易被收买叛变。
那时候托马斯年纪还小,父亲又觉得他不至于这么快就卷入兄弟阋墙,所以罗斯卫队没有他的份。不过父亲为他建立了一笔信托基金,效仿十字军东征时英格兰的贵族们,每年向里面存入一笔钱,用于购置装备,训练人员。
这笔信托在父亲死后依然在自我运作,就连我都不知道这些钱去了哪里,大哥也一直往里面存钱,因为他的执政宗旨是照搬父亲的一切策略。
就在上个月,几个瑞士人找上门,称他们就是这笔信托资金的受托人,原来父亲的钱都交给了那帮瑞士山民。
有一个瑞士人还断了条胳膊,另一个则缺了只眼睛,而且一见到otg2ntc=我就不禁退了两步,一问,果然是大猪蹄子先前在纳夫普里翁城下,击溃后逃散的那些瑞士戟兵。
他们告诉我,因为被大猪蹄子砍得身心俱损,已经当不了兵了,才忍痛退役当了基金管理人。
听他们一说,那确实很惨,因为基金管理人自己要认购一部分基金份额,然后领着微薄的分红,替投资人打理钱财,每年还要接受摇珠产生的会计事务所审计资金和运作。
战场上打输了,轻点丢盔弃甲,重点就被俘,卖身为奴或筹钱自赎,再重就或残或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命没了不要紧,要是基金要是赔了,那可是会破产的!
聚族而居,村村联保,家家连坐的瑞士山民们每个乡都是命运共同体,一人破产,意味着全村吃不到饭。
处于哈布斯堡家族统治之下的瑞士人民风彪悍,土地贫瘠,又住在深山老林,榨不出什么油水,但山里的乡亲们日子也苦哈哈的,故而只能靠出卖武德换取钱财来补贴家用,靠着克忠职守和死战不退的名号换来染血的黄金,但常年如此,山民的人丁也渐渐打光了。
一些有识之士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于是乡绅和贵族们联合起来,在日内瓦开了银行和钱庄,尝试以瑞士卫队的信誉和武力为金融业做担保,用多年卖命换来的佣金作为本钱,想让子孙后代不用再下山打仗。
但就目前来看,他们想多了,金融业和银行业需要大量专业人士,山民们显然无法胜任这种复杂的工作。
换句话说,就是我父亲在瑞士银行的钱被赔光了。
你大爷,我爹的钱就是我的钱,你们居然把我的钱弄没了!
谁知道是你们上下嘴皮子一搭就把我的钱贪了,还是真赔了?
额滴钱!那都是额滴钱!
但山民们早就知道我是这种反应,所江浙湖汉北以特意来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要是有用,还要衙役捕快做什么?
我气得吹胡子瞪眼……哦,我没胡子,山民惊恐万分,赶紧解释,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要命一……我险些被气昏过去,耐着性子听他们讲完,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我的基金这些年本来运作得好好地,最高点甚至已经达到了一万杜卡特,然而今年年初,他们投资热那亚黑海贸易区的船只被人劫了。
这听着好像有点耳熟,你接着说。
虽然有保险,终究还是损失了不少钱,鉴于黑海不平静,于是基金会把钱转到了罗德岛,想炒作医院骑士团的黄糖,结果马穆鲁克的舰队围攻导致生意彻底泡汤。
我不禁发出高深莫测的笑声。
后续虽然从多瑙河贸易的对冲中挽回一些亏损,可是很快操盘手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居然买了西吉斯蒙德发行的战争债券。日内瓦精算师和风控部门一致认为圣杯战争即将结束,最多两三年,胡斯党里的圣杯派贵族就会被策反,回到罗马教廷的怀抱,届时西吉斯蒙德就会兑现他的承诺,将波希米亚的银矿产出用于支付债券的本金与利息。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胡斯党在大猪蹄子协同下,杀得西吉斯蒙德丢盔弃甲,险些连林茨和维也纳都丢了。正教会更是派出一名都主教,将整个波希米亚纳入正教会保护之下,还将杨·胡斯和杨·杰士卡二人封圣,引发了欧洲宗教和世俗界的巨震。
巨震的后果,就是瑞士人的战争债券成了一堆废纸。
日内瓦商业投资银行不信邪,还想上杠杆,最后翻一次盘,于是他们尝试做空瓦拉几亚,只要奥斯曼人扶持的傀儡攻占瓦拉几亚,当地的债务就会变得一文不值,因此银行借钱从当地找了许多负债商人,愿意替他们承担债务,只要他们出债务一到三成的钱。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让瓦拉几亚日月换新天。
于是基金不得不承担全额的债务,不仅赔了个底朝天,算完账我还得倒欠银行钱。
我觉得这事儿吧,主要怪“天数有变,神器更易”。
你们还有脸来收账?基金契约上可是说了,这是有限责任合同,我最多把今年二十五杜卡特的基金托管费给你们。
山民们恬着脸,向我解释说,所谓要命一条,是他们山寨愿意出人出力,为我效命。
而且不是按三千的本金来算的,因为父亲早就有所准备,这份基金协议里有一条,那就是这份基金的利息归本周期是一年一次,换句话说,在今年这个周期里,我的结算本金是一万杜卡特。
因此这些山民要按一万杜卡特来赔我钱,或者命。
瑞士人进军金融市场不过十几年,短短几个月就把一位皇帝的一万杜卡特赔光了,这要是没个说法,以后瑞士的金融业就算交代了,也不会有人再去光顾他们的生意了,往后老老实实卖血吧。
这就是面子的作用,当巴塞丽莎还是有好处的。
即使是最昂贵的佣兵,自备装备,在战时领工资和津贴的情况下,最多也就五到六杜卡特的收入,一万杜卡特足够我雇佣一整个瑞士团一个月!
但我打仗不可能只打一个月,这些山民也提议,让我把这一万元的亏损平摊成一到两年,用于雇佣五百到一千名瑞士雇佣兵,佣兵的工资由日内瓦商业投资银行负担,最终由瑞士当地的税收负担,而这笔亏损每月底发薪时冲销相应的部分。
君堡唯一需要承担的只有包括食物在内的后勤开销。
我本来还以为这些山民是在说什么新式骗局。
像是前两年就有人跑去罗马,用古典拉丁语给教皇写信,自称是复活的凯撒,被困在了密室里,需要五千杜卡特挖穿废墟出来,等到脱身就封教宗为自己的大祭司,还把整个意大利行省赐给他。
教廷官方说法是,那个骗子被卫兵赶走了,但实际上,我听说教宗被迫出售了好几个圣物来抵债。
但谁回来骗君堡呢?
你想骗我家值钱的东西啊?你但凡能找出来什么值钱的家什,我当场白送你。
所以面对山民们的说辞,我坚信一条原则,那就是我绝对不付钱,一分钱都不会出,除非他们把五百个瑞士戟兵带到我面前,我才会出饭钱。否则他们的返利说得再好听,我也一概当没发生过。
就算是诚信的瑞士人,也有可能泄露用户资料,这几个人说不定是馋我的杜卡特呢。
但不等我同意,隔天就有三条大船停靠在了金角湾,桅杆上挂着热那亚的旗帜,船上下来五百个沉默不语的瑞士人。
我都看傻了,为什么一声不响这帮人直接登陆了?
卫兵呢?
舰队呢?
这要来的是奥斯曼人的船,这会儿我的脑袋都挂在苏丹帐上了吧?
山民领袖要我支付运输费和停泊费,但我坚持要求这部分钱应该算在日内瓦商业投资银行帐上,最后热那亚人打圆场,说服我两边各承担一半才作罢。
我帮卢卡斯把脱臼的下巴重新接上:“这就是我弄到一支瑞士戟兵部队的全过程,五百名重步兵,租期为期两年。好了,现在我们能去抢奥斯曼人了吗?”
君堡离色雷斯很近,又有舰队在黑海提供支持,因此我们不需要考虑辎重的问题,而且奥斯曼的军队都被牢牢吸附在欧洲前线,根本抽不出身,我干脆孤注一掷,把所有的机动兵力都派了出去,甚至还征发了许多民兵。
一听说有战利品,市民们踊跃报名这次秋季马拉松比赛,希望能多捞点钱回来补贴家用。
奥斯曼人用于看守君堡的二线部队都是鱼腩,尽管人数几乎是我军两倍,被安娜领着铁甲圣骑兵一冲侧翼就阵脚大乱,等我排好的大阵碾过去之后,只撑了不到十分钟就土崩瓦解。
追着逃兵进入奥斯曼控制区之后,我们的行军速度也没有停下来,沿途的村庄都被重点光顾,有愿意一起离开的希腊人也被裹挟进军队。几座堡垒妄图负隅顽抗,很快就被威远炮击穿石壁,大军一拥而入,把突厥人守军乱刀砍成肉泥。
只是这次运气不怎么样,穆拉德的运粮队只遇到两支,虽然切瓜砍菜般全宰了,抢到不少辎重,可这些补给的数量显然不符合八万人的消耗,恐怕补给线的大部分并不在色雷斯。
劫了补给线的消息很快就被穆拉德获知了,第五天,前出的侦查骑兵就遭遇了回防的西帕希,我也没犹豫,直接让辎重车队满载着抢来的大米啊,麻布啊,咸鱼啊啥的往回撤,带兵和几百个西帕希周旋起来。
等确认辎重队撤离后,各营不紧不慢的交替掩护撤退,突厥人不信邪,想趁着我军撤离时冲上来沾点便宜,结果被安娜的用重弩接连射死三个领队,西帕希的阵型难以避免的陷入混乱,一头冲进了瑞士人的阵列。
后面发生的事情过于血腥,我实在不忍心看,反正这片地来年的庄稼应该会长得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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