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见绕不过,干脆便站直身:“许书记,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只是负责配合的,人家说奉了市里的指示过来的,文书也有,你要我怎么做?!”
许晨光一直和这位刘所长不太对付,来关山的第一天,就被抓进了这派出所里,之后相处的也磕磕绊绊,但他很清楚基层警察的为难,这时硬要求刘宇为了一个关山的黑彝企业家出头,也不实际。
想到这,许晨光缓了缓语气:“那好,能告诉我沙马阿措是什么理由被带走的吗?”
听到这样幼稚的问题,刘宇冷哼一声:“许书记,你这是钓鱼呢?你是监 委的干部,办案流程不可能不清楚吧?这人家上级部门办的大案,我能透露具体情况?”
许晨光当然知道规矩,可现在对方根本就不按规矩出手,他才会逼于无奈的找到刘宇,眼下对方什么都不肯透露,他也毫无办法。
此刻,他只能无奈道:“我也是学法的,沙马阿措这样的民营企业家,随时都可能被三个罪框住:职务侵占、挪用资金、虚开发票,但我在来关山前、在引入沙马阿措的同时,我早就已经暗中查过他们大观集团的情况了,在南吉,不,甚至整个南溪州,他们的大观集团都是少数几个干干净净的守法企业,想用这三个罪框是框不住他们的,只能是诬告……”
听到这里,刘宇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许晨光站起身,他没急着继续说,反而是在刘宇这间新修的宿舍楼里转了两圈。
指着这刚交付没两个月的新宿舍:“刘所,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我关山镇派出所的宿舍楼也是大观集团赞助修建的吧?今年上半年人家回关山后,就帮着把镇机关的两栋楼外墙翻新,道路水泥硬化,看各位民警还在住土楼,一栋楼下来就一个卫生间,人家还主动帮你们派出所修了这栋楼,现在各个都是独立寝室,空调、电视、洗衣机都是人家配的,我没说错吧?”
许晨光这番话正戳中刘宇的痛处,这也是他不想见这位副书记的缘由,毕竟沙马阿措对关山,对他们派出所,都算的上有恩的,此刻被指着鼻子质问,他也只能默认下来。
“我们派出所……不像市区所,镇里本身是国家贫困镇,哪里有钱搞基建,公粮吃不饱……不就只能吃杂粮。”
许晨光没再继续从这个话题上逼他,只是继续说:“是的,拨划里没这个经费,实际上又必须解决这些问题,我们不都是这样,刘所,现在按规矩来说,确实我不该问,可实际上,我又必须把沙马阿措救出来,不然关山这么多群主也靠着他吃饭。我也知道你的为难,这样,你能不能就帮我一个忙,就告诉我沙马阿措到底是什么经济问题?”
被许晨光这样一激,刘宇拍了拍桌子:“好吧,我就告诉你,但你绝对不能说是我透给你的!”
许晨光用力点了点头,他从刘宇的神情中看出这事果然是个连环套,目的就是冲自己来的,才会如此紧张。
刘宇叹口气:“其实他们市里的人过来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大观集团毕竟在关山也这么多年,我们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沙马阿措这个人真和一般的黑彝不太一样,他办事虽然也有股匪气,但他懂规矩,讲法律,特别今年坐牢出来后……”
见这位刘所长讲起话来一套一套,许晨光有点等不及,忙提醒他讲重点,刘宇翻了翻眼皮,这讲是你要讲的,这嫌我慢的还是你。
“总之,我是听说有人举报,他们大观集团啊,涉嫌这个金融诈骗,和南溪城市银行暴雷有关联,利用这普惠式金融下农村的机会,搞非法集资,把钱圈走了!”
听到这,许晨光先是一惊,这南溪城市银行暴雷的事他早就知道,现在全省都在忙这去了,可他略一深思,又问:“不对啊,我知道大观集团的财务情况的,这次扶贫合作前,我就摸了底的,他们公司经营状况很好,根本也没有什么利用普惠金融下农村搞诈骗,这我们镇自己的三农专项补贴都没用完呢,关山的老百姓要搞农业,哪里又需要通过他们大观集团融资,这事绝对是个幌子,对了,我在问个细节,那这次是问话,还是上强制措施了?”
刘宇摇了摇头:“反正当时找我带路时,说的是问话,到最后把人带走,我也没看到上强制措施,应该是问话吧。”
听到刘宇这样一讲,许晨光心里便有了些底了,按他的了解,大观集团根本没有和南溪城市银行合伙诈骗的动机,沙马阿措更是基本都搞得实业,哪里会这样180度转行?
离开后,许晨光也是第一步赶到了沙马阿措公司,这里更古怪的是,大观集团的会计一个都没被带走,许晨光这下心里更有底了,哪有经侦办案不先带会计的?!这明显还是冲着沙马阿措这个人来的!
让大观集团的会计把底账一对,许晨光很快摸清楚了情况,沙马阿措旗下的13家公司,只有一家在南吉的酒类营销公司与南溪城市银行有借贷关系,根本就不是什么利用普惠式金融下农村的机会,搞非法集资,那完全是带人的借口。
只是为了把这位关山着名的强势扶贫带头人给控住了,给许晨光制造点压力。
这次啊,还是冲自己来的!
这个时候,能够反映情况,可能把沙马阿措救出来的就只有州长陈炜国了!
想到便做,许晨光出了大观集团的门,就往州里打电话,他上次是直接留了陈炜国微信的,对方也说了有工作上的问题,欢迎随时来电,许晨光当时也没觉得陈炜国是客气,之后请他来参加国际旅游节的时候,也是直接打的电话,当时陈炜国态度很好,马上就接了,甚至当场就答应下来。
可现在电话铃声响了几轮了,陈炜国那边还是无人接听,许晨光心里知道不对劲,他继续试着拨打陈炜国秘书的电话,一般来说,向领导汇报,肯定是先问身边人的,而且当大领导秘书的,基本就没不在线的时候,可今天没想到的是,陈炜国的秘书小周接到他的来电,还不等许晨光说完,便说不方便转达,马上就要挂断电话。
许晨光有点懵了,陈炜国之前远不是这个态度,他又问能不能和州长见一面,当面汇报一下情况,可人家秘书又说了,陈州长最近很忙,没有时间,而且要见也得逐级请示。
吃了闭门羹的许晨光,一下却没想放弃,既然电话约不到,他干脆直接开车往州里去,到了州府的门口,凭着以前的证件和通行证,他顺利的来到行政楼前,现在是下午四点,他提前问了以前同事,打听到陈州长正在三楼开视频会,他耐心的等在三楼的过道口,半小时后,听到视频会议中心的掌声响起,他知道总算是散会了。
稀里哗啦的一片响动,陈炜国在簇拥下走了出来,许晨光赶紧迎上去,这位几次在关山见到时都是和蔼可亲的陈州长,此时身上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他看到许晨光的一瞬间,脸色划过一丝惊讶,接着便又瞬即回复平常,视若无睹的就要走过。
虽然只是一瞬,但许晨光已经从陈炜国的眼神里读出了回避与拒绝的意思,再看人家的脚步,根本就没有一丝停留的意思,正常的下级看到领导如此态度,自然知道这不是一个汇报的好时机,不会去触他霉头。
但许晨光又能躲到哪去。
他只能继续迎上去。
“陈州长您好,我是关山镇的扶贫副书记许晨光,我……”
陈炜国也没想到这年轻人冷静的外表下还是这么直接莽撞,他只能略一停住脚步:“我知道,许晨光同志,上次国际旅游节没看到你,很遗憾啊。”
许晨光没给陈炜国岔开话题的机会,他干脆直接堵在陈炜国的去路上:“州长,我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汇报,这关系到关山上万困难群众的生计问题,请您给我一点时间。”
陈炜国还没说话,他身边就有下属看到情况不对,想过来将许晨光请开,可许晨光神情坚定,一退不退,一下场面就尴尬起来。陈炜国叹了口气,只能抬手看了看时间:“我晚上要和省文联的同志吃饭,我只能给你五分钟。”
许晨光一点头:“五分钟够了。”
见状,陈炜国一摆手,先行走近小会议室,许晨光便跟着进去,这里只有秘书、州长和他三人,他清了清喉咙,决定单刀直入道:“州长,我这次来,主要是汇报我们镇的扶贫支柱——大观集团董事长、南吉市民族商会会长沙马阿措被带走的事,您知道最高 检近期发声,对涉民营企业家刑事案件羁押的,是要“每案必查、每案必审”的,而这个案子里,我怀疑有严重的渎职情节,首先沙马阿措的大观集团,其财务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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