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他的手里,毫无挣扎的余地。
他一只手抬高,提着那人,百多斤的重量在手上状若无物,显得很轻松。
顿了一顿,他的脸转向这边。
斗笠遮住他的眼,让人不知道他的视线所向,谢亦云却无端觉得他在看着自己。
只停顿一瞬,他迈开步子,提着那人向县衙门口走来。
第7章
江护卫迎上前去,向着玄衣人抱拳:“多谢相助。”
说着准备接过他手中的人。
玄衣人犹如未闻,脸还是朝着县衙门口没有转过来,就像没看到江护卫这个人。
等两人相距三步远时,他的脚步交错,身形一晃越过江护卫,提着那人径直往县衙门口走。
江护卫瞳孔骤缩。
外人看不出来,在这几步之间,他和玄衣人有数次较量。
玄衣人轻松突破他的阻拦,身形飘逸漫不经心,毫不费力地绕过他。
就像轻巧地绕过路上的一颗小石子。
脸都没有偏一下,始终对着县衙门口。
江湖上何时出了此等高手,他竟没听到一点消息。
他自觉身手在天下已经能排进前十,罕遇对手,可这玄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让他惊心。
看他笔直向少爷走去,江护卫心中担心,连忙追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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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亦云看着玄衣人提着那人走过来,心里暗暗吃惊。
那人虽瘦,一百多斤肯定有,玄衣人提着举重若轻,看不出一点勉强。
真是大力士。
而且他还会轻功,足尖在地上一点飘出老远,两个起落就追上了那人。
轻功啊,武侠小说中的轻功,今日亲眼得见。
在原身的记忆里,身边的武者只是比常人跳得高些、远些,不像武侠小说中那样离谱。
而这个玄衣人的本事,是原身从没见过的。
就是江护卫,武功在吴朝所有的武者中都是数得着的,也比不上这个玄衣人。
谢亦云心中生起了一股危机感。
既然有一个玄衣人,就会有第二个,只是不被世人所知罢了。
若是这样的人来和她交手,她只怕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住。
这种性命被别人拿捏的感觉真不好受。
练武!明天就开始练武!谢亦云咬着牙。
要是这样的人突然来袭,她总要撑上三五个回合,等到江护卫他们来救。
短短一瞬,谢亦云心中转了数个念头,玄衣人已经走到近前。
边上的护卫手按刀剑,如临大敌,向她靠拢。
江护卫追在玄衣人的身后,谢亦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紧张。
玄衣人却像对紧绷的气氛毫无所觉,离着四五步远停下,把手上的人往地上一扔,正好扔在谢亦云脚前三步:“给你。”
他的声音有点暗哑生疏,像是很少说话,语气硬邦邦的。
谢亦云拱手笑道:“多谢。”
玄衣人斗笠压得极低,她只看到他的脸的下半部分,下巴白皙如玉,嘴唇红润光泽,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话,却又抿紧了。
阳光斜撒在他脸上,那一抹白在阳光里越发晶莹。
他顿了一顿,没有答话,转身走了。
谢亦云:……
拱着的手还没放下,笑容僵在脸上。
算了,奇人异士多是有点怪脾气的,何况人家对她没有恶意,还帮了她的忙。
目光转到地上的人。
玄衣人不知动了什么手脚,那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江护卫赶上来在他身上拍了几下,他才挣扎着爬起来,口中一边“哎哟、哎哟”叫。
“县太爷,我没犯事,干嘛抓我?”
江护卫呵斥他:“没犯事你跑什么?”
“我看见官老爷害怕啊。”
王三心中暗暗叫苦。
他躲在人群里喊了几句,谁知县太爷眼睛那么利,一下就盯准了他。
被县太爷指着,他心里一慌,想也不想就开跑。
这是明摆着有鬼,也怪他当时没沉住气,今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混过去。
不过他行事时十分小心,县太爷绝对查不出他是受了苏老爷的指使。
只要他现在咬牙顶住不泄苏老爷的底,过后苏老爷自然会把他救出来。
想到这里,他心里定了定。
谢亦云看这人还在伶牙俐齿地狡辩,不和他费舌,也不问他的来历,只道:“你是说,老天爷听不到贱民的声音,所以不会答应他们的祈求?”
“是啊是啊。”王三连连点头,“县太爷您是贵人,只要您诚心求雨,老天爷会听到的。”
围在县衙门前的人都跟着点头。
是啊,是因为他们卑贱,纵使百般哀求,老天爷也听不到。
可是县太爷是贵人,只要县太爷诚心诚意求雨,老天爷一定会可怜他们的。
齐齐看着谢亦云,眼中燃起了希望。
谢亦云回看着他们,缓缓道:“元正四年,京师大旱,皇上于八月十二日至白云山祈福求雨,未成。”
视线转了一圈,定在王三脸上。
“那你说,是因为皇上不够贵重,老天爷听不到他的声音,所以没有降雨。”
王三瞪大了眼,一口气提上来,心口“蹦蹦”直跳。
县太爷的嘴角隐约有一点笑意,他却如同见了恶鬼。
谢亦云把话继续接了下去,“还是因为皇上的心不够诚?”
她说话声音并不是很严厉,众人却像被雷劈中,浑身一震。
王三冷汗刹时涔涔而下。
谢亦云眸中锋锐如刀:“还是说,皇上也说了得罪老天爷的话,老天爷生气了,不肯降雨?”
王三浑身瑟瑟发抖。
谢亦云仍然看着他,逼问道:“你说说,皇上求雨不成,到底是因为什么?”
王三面无人色,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元正四年,谁还记得那么远的事。
况且那次求雨皇上并没有大张旗鼓,一般人都不知道,却被县太爷翻了出来。
这回他闯了大祸,苏老爷救不了他,也不敢伸手来救他,一旦被县太爷发现和这事有牵扯,苏老爷自身都要难保。
苏老爷一定会避得远远的,他已注定是死路一条。
王三陷入巨大的恐惧,众人也是各个心惊胆颤,后怕不已。
幸好他们没说心诚就能求到雨,求不到雨就是不心诚的话,不然岂不是不敬皇上?
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说不定还要连累家里人。
瞧见众人面上的惶恐,谢亦云有些惋惜。
上午苏亮说出心诚就能求到雨的话时,只有三个人在场。
除了苏亮,就是她和江护卫。
江护卫是自己这边的人,他的证词不能作为唯一的依据。
没有证据,苏亮肯定不会承认,要靠这个扳倒他不可能。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振奋起来。
不管怎么说,她的困境已经解除了,再没有人敢因为求雨的事怪罪她,就是心里埋怨也不敢说出来。
即使挖井不顺利,短时间没挖出水来,她也不会因为此事受到伤害。
这都要感谢平阳县的俞县丞。
上午打发走苏亮后,她让江护卫找人查近五十年平阳县干旱求雨的资料,江护卫找到俞县丞,一个时辰后,她就收到了俞县丞整理好的结果。
当时她还感叹这位俞县丞是个人才。
那时她是想着,求雨的成功率肯定低,她把求雨的结果收集起来,要是到时候一时没有挖出水,而百姓又逼得急,她就拿这个顶一顶,救救急。
她要求查五十年的资料,数据大更有说服力。
只是年代久远,很要费一番功夫,甚至极有可能最后还收集不到完整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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