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宽敞明亮,落针可闻的寂静里,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特梅尔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冷场”,心情愉悦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两口茶水后,悠悠道:“所以说啊,各位,舆论这东西,是最容易引导的。民众会相信他们所听到、看到的,而越是被搞搞捧起的人,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狠。
“不过既然你们觉得现在不方便动楚霁,那就让他再休息两天吧。只是我私以为,一个居心不明、甚至可能已经背叛了气泡垒的指挥官,应该是不适合久留的——毕竟五十年前的那场惨剧,相信各位都还记得。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辛苦各位了,散会。”
第五十六章
接下来的几天,病房里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按照楚霁的猜想,高层应该会疯狂给军部和医疗中心施压,抓住这次机会,把自己钉死在耻辱柱上。
但看现在这么安静,估计是在憋个大的。
他手下几个重要副官从昨天起就已经联络不上了,好在早在一切发生前,楚霁就做好了一切能做的准备和最差的心理预期,特梅尔能使出些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他心里基本上也已经有数。
自从上次来过一次后,苏恩斯就没再来过病房,估计是被高层叫去谈话了。毕竟几乎气泡垒内所有人都知道苏恩斯与楚霁交往甚密,再加上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格兰将军大概也会分出些功夫来看着他。
楚霁无聊地在病房里待了一段时间,到了第六天,终于久违地等来了几位“访客”。
为首的是特梅尔手下的一个秘书,楚霁见过他几次,是个叫本劳克斯的年轻男人。
这人年纪不大,官威却不小,一进门就自顾自坐在了楚霁的病床对面,单刀直入道:“楚指挥,我是中央气泡垒专项调查组的调查员,六日前,我们接到举报,称你在明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刻意隐瞒、收容了一头高危狼型变异种,为其提供住所、饮食,并与其关系十分亲密。
“同样是六日前,城墙上有驻守士兵目击了一头狼型变异种自城墙上逃离,而那头变异种,正是楚指挥你滥用私权,将他带上城墙的。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本劳克斯双目直视着楚霁,原本做好了对方抵死狡辩的打算,谁知楚霁和他对视两秒后,居然微微勾起了唇角,点头道:“我承认,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全部属实。”
本劳克斯一愣,满肚子审问与训斥的话语就这样哽在了喉咙里。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好,既然你肯承认,那就再好不过。那么关于一个月前,变异虫潮袭击气泡垒,而你作为气泡垒指挥官,事先却毫无察觉,以致给气泡垒带来重大损失一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一次,楚霁的目光中带上了两分意外。
他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本劳克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这就是特梅尔想出来的办法?”
不得不说,倒是的确很符合特梅尔一贯的作风。
大概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本劳克斯皱起眉,呵斥道:“你应该对主席保持尊重!”
楚霁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意味甚至懒得遮掩:“看来特梅尔别的不行,狗倒是养得不错,至少叫得挺响。”
本劳克斯脸色瞬间涨红,手里的记录本被他捏得嘎吱作响,他怒视着楚霁,正要开口,却见楚霁随意摆了摆手,道:“算了,特梅尔还有什么想让我认的?玩忽职守?跟变异种里应外合,背叛气泡垒?发展极端个人崇拜?我都可以认。”
本劳克斯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要是楚霁巧舌如簧地为自己开脱,他反倒不会有这么强烈的违和感,可是楚霁就这么认了下来,他却觉得十分不安,就像是自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一样。
他竭力回想着两人之间刚才的对话,试图从中找到什么漏洞,最后他眯起眼睛,厉声质问道:“什么叫做‘主席想让你认’?这些事你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告诉你,别想跟我耍花招,上一个耍花招的弗里德姆·荣森已经死了,你……”
他话音未落,原本坐在病床上的楚霁脸色一沉,骤然暴起。本劳克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记膝踢击中了下巴。
楚霁动作快得惊人,下巴处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本劳克斯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仰摔在地,后脑和地面相触,发出一声“咚!”一声闷响。
瞬间流出的鼻血糊了满脸,他疼得整个人面目扭曲,却半个字也叫不出来。
身侧两个助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正要反手拔枪,下一秒,却见楚霁一脚踩在本劳克斯的脸上,弯腰摸到他腰间的枪,抵住了他脆弱的太阳穴。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本劳克斯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这才听见楚霁悠悠说道:“这位调查员,我劝你们别太得寸进尺了。这些事我做没做,你们心里恐怕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回去告诉特梅尔,事已至此,你们说的那些我都认。反正我们彼此都清楚,你们所谓的‘调查’和审问,不过走个流程而已,既然已经决定往我身上扣死罪了,那也没必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说完,他把抢来的枪往本劳克斯身上一扔:“之后没事别再来烦我了。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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