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婆?”闻楹讶然出声。
二百五:“大侄女儿认识她?”
闻楹:“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这位花婆婆,从前在清徽宗里?,靠帮宗门弟子打扫寝屋和清洗道袍赚几个铜钱,彼时闻楹身为?掌门之女,难免与她打过几回照面。
只是好端端的,她怎么就疯了?
闻楹正犹豫着,思索是否要让二百五去给她一些?度日的银钱。
却见被她拉扯住的一位女修,许是见她可怜,便掏出乾坤袋,取出一些?铜板来递到她手中,谁知被花婆婆重重掷到地上,面含怒色地斥了回去。
闻楹隐约听?见,她尖锐的嗓音断断续续:“……当谁稀罕……找的是我女儿……”
袖中白?蛇又在蠢蠢欲动。
闻楹只得关?上窗,没有再看下去,更不会打算去帮什么忙。
毕竟以她如今的身份,在仙界再小心行事也不为?过,又怎敢再随便出头?
.
日落时分,闻楹拿着偷来的请柬,准备进入清徽宗。
临走前,她叮嘱二百五:“我这一去,至少也要等大婚之日后才能回来,舅舅且安心在山脚下等我,倘或出了什么意外,即刻撤回魔界。”
“尊上何不带着属下一起……”
“不可。”闻楹郑重其事地摇头道,“我前脚盗走乾坤花,仙族紧接着便要举办谢端砚和师姐的婚事,其中兴许有诈。”
若是带上二百五,只会更容易引起注意。
况且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以他?的修为?,只怕非但?帮不了什么忙,反而更添累赘。
二百五自?是不知,闻楹这一番利弊权衡后,他?成了可能会拖后腿的那一个。
他?只是不无感动地抹了抹眼角:“那尊上一定要当心,属下就在这山脚下等着您安然无恙地回来。”
闻楹嗯了声,她换上一身不惹眼的雪色道袍,在日落前进入清徽宗。
进山,出示请柬,前往宾客歇息的寝庐……一路上迎客的弟子照顾得殷勤周到,对闻楹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
寝房里?点着熏香,有备好的茶水和点心,窗外仙岛对面的斜阳余辉一如当年,金光在海面脉脉铺展开。
闻楹坐在窗边,默默吃着点心看风景。
直到海天交际处,那一抹浓重的红霞与绸缎般深蓝的夜空融为?一体,满月清辉洒开银光。
夜深人静。
闻楹这才拍掉衣裙上的点心屑,她站起了身,趁着夜色静悄悄地出了门。
袖中白?蛇似感受到少女的心绪不宁,蛇信嘶嘶舔了舔的手背处。
“我无事。”闻楹低声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好不好?”
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然而——
等闻楹来到从前戚敛住的那间竹屋外,才发现要见上师姐一面,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
竹林依旧,屋前温泉水声潺潺,屋檐下亮着一盏孤灯,影影绰绰的灯光将四?下绿意洇开。
这份静谧,叫闻楹意识到,师姐早已不会住在此处。
也对,戚敛既然要以殷家外孙女的身份成婚,那身为?新娘子的她,此刻应该在殷家才对?
她真是笨得可以,怎么连这般重要的事都?给搞忘了。
闻楹说不清自?己心中是在惋惜,抑或松了口气。
她想?要见师姐一面。
却又不知见到她之后,该说些?什么,又该如何面对她漠然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
闻楹没有进去,只是在竹屋前木板搭成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偶有夜风穿林而过,带来一两声蛩音。
她看着草尖上的水汽,一点点凝结成露珠,想?到曾经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自?己睡着觉,师姐一言不发,用木头给她雕刻木偶人。
那时她躺在师姐床上,冷竹香幽幽包裹着她,匕首尖在木头上旋刻着,发出簌簌声响,木屑静悄悄落到桌上。
闻楹闭上眼,仿佛一切都?还在昨天。
这时,她袖中的白?蛇陡然绷紧蛇身,发出某种警告般的嘶嘶声响。
闻楹睁开眼,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女子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她身穿不起眼的素白?裙袍,头戴帷帽,看不清容貌,可开口之际,声音却有几分耳熟:“闻道友?”
第 102 章
三?日后, 谢端砚与戚敛的大婚之日正式到来。
熙熙攘攘的修真?界宾客,皆汇聚于清徽宗正殿的里里外外。
梁柱四壁挂满红绸,窗棂和雕花门上贴的囍字, 衬得?往来宾客红光满面?, 在?唢呐声里谈笑风生——
“自从闻掌门?仙逝后,清徽宗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可不?是嘛, 谢贤侄和?戚小友同为他老人家?的弟子?, 如今又结为道侣, 也算得?上是一桩佳事。”
“但愿日后他二?人, 能够携手将?清徽宗匡扶起来才好。”
……
闻楹混迹在?这些宾客之中, 尽管她竭力装作若无其事, 动作却不?由变得?迟缓僵硬。
每一位宾客脸上的喜色, 正?殿竖起的龙凤红烛, 欢快的唢呐声……无一不?在?提醒着她一件事——
师姐她……该不?会真?的要和?谢端砚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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