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着三千七道:“我有些?累,劳烦你将点心端过来好吗?”
“是。”三千七低垂着头颅,心里像有几只兔子正?活蹦乱跳地打着架,就?连端着盘子的手都在颤抖。
她一步步挪动着步伐,将瓷盘放在榻边的春凳上。
闻楹这?才察觉到,往日开朗的三千七这?会子低着头,怕得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猜到了缘由,不禁笑了:“你不用怕它,它很乖,也不会咬人?的。”
三千七嗯了声。
她其实很想说——公?主,这?白蟒对你就?像小狗对主人?一样乖,但对她们?这?些?旁人?,那可就?未必了。
“真的,它只是看着吓人?而已?。”闻楹道,“不信的话,你可以摸一摸它。”
许是她循循善诱的口吻打动了三千七,再想到闻楹从不会拿这?种事戏弄人?,三千七鼓起勇气,当真朝白蟒伸出了手。
只是手才举到一半,在闻楹看不见的角度,白蟒鸽子红的竖瞳泛起冷冷幽光,释放出蛇类攻击时才会有的,叫人?毛骨悚然的姿态。
三千七一惊,匆忙后退了几步。
这?下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条白蛇果?然是有灵性的,在公?主面前只是装乖而已?,争宠的手段罢了!
可三千七也的确没有胆量,与这?样一条看着便叫人?后脊骨发寒的白蟒争宠,她只是识时务地道:“奴婢忽然想起,锅里还熬着给?尊上的粥,奴婢这?就?去看看。”
说罢,她逃也般地退出殿外。
只留下闻楹一头雾水地在原地,暗暗思?索着——莫非当真是自己变得胆大了,才会不害怕白蟒?
正?出神之际,蛇首冰冷的鳞片,又蹭到了她的脖颈间。
闻楹已?经习惯它这?小狗般的黏人?,只随意用手推了推,捻起盘中一枚点心:“你要?尝尝吗?”
白蛇先是偏着头看她,像是看得心满意足了,这?才低下蛇首,咬住了少女手中的糕点。
就?连她掌心的残渣也没能被放过,被它舔食得干干净净。
许是点心的香气勾着她,闻楹终于有了几分食欲,自己也捻起一枚糕点咬了一口。
可她却尝不出味道来,只闷闷想着事情——也不知师姐眼下,伤势可好了,又在何处?
还有孟云追……若她落到仙族之人?手中,只怕下场好不到哪儿吧?
.
仙族,不忘山。
“简直是岂有此理——”
伴随着男子义愤填膺的怒声,他的大掌重重拍到椅背的扶手上,“魔族的宵小实在是太过嚣张,竟然连神境都敢进,还盗走了乾坤花,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
说话之人?,正?是殷家的一位子弟。
不止是他,此时议事堂内沾满了人?,无一不是仙族德高望重之辈,他们?皆面色凝重,流露出几分愤懑来。
站在当中的,便是苍山书院的郑院长,他的眉头紧紧夹拢:
“可惜那罪魁祸首,魔女闻楹如今只怕已?逃回了魔界,只有她的属下孟云追被关进囚塔。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修复神树,以免日后……”
话未说完,却被一道哼声打断。
出声之人?,是一位穿着儒服的道长:“郑院长,从前在下敬佩你是读书人?,对苍山书院避世不争很是钦羡,只是如今魔族已?猖狂至此,依在下之见,还是先杀一杀她们?的威风最要?紧——”
“此事说得容易。”又一人?开口,“要?知道魔族有魔尊八十六坐镇,又有数代魔君炼化出坚不可摧的结界,除非举仙家之力一齐破开结界,那便是仙凡两界正?式开战……”
“开战便开战,魔族随意进出仙界,视我等为无物?,连神境都敢闯,难道你我还能忍气吞声不成?”
“仙凡两界,好不容易才太平了几十年不到,若是再开战,岂不是一场浩劫?”
“那也是魔界先挑起来的,仙族不过是自保罢了……”
一时间,议事堂中吵得不可开交,战或不战,每个门派的掌门长老?们?都有自己的立场和理由,谁也说服不了谁。
更有性情中人?,互相脸对着脸眼瞪着眼,你一眼我一语地来回着,若不是碍着颜面,只怕下一秒就?要?拔剑杀将起来。
就?在这?时,有一位身着雪色道袍的青年,推着轮椅进来了。
他微微一笑,嗓音如同融化的松下雪水般清冽:“诸位何必心急,在下倒是有个主意,既能够拿捏住魔族的命门,也不必大动干戈,不知你们?可愿意听一听?”
他这?一出声,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对于轮椅上的青年,大家都不陌生——昔日清徽宗闻掌门座下首屈一指的大弟子,谢端砚。
可惜,那也只是昔日了。
听说他这?双腿,便是闻楹那妖女在从清徽宗逃离时,出于报复废掉了他的经脉和灵丹,从此谢端砚再也无法练剑,只得勉强当一个丹修度日。
思?及至此,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同情,口吻也和善了些?:
“不知谢兄弟有什么主意,尽管说来便是?”
“是啊,谢兄弟不妨先说说,大家一起商议也行?。”
对于这?些?同情的眼神,看似关怀实则不以为然的口吻,谢端砚早已?经习惯,也明白他们?为何会是这?般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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