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字一出,王员外的脸色已差到极点,他缓缓转回身坐到了床上,木讷的神情可与那块木头相比。
此时王公子已猜出了几分,他心中忐忑,大战在即实在不应谈到这些。
王夫人看着王员外的样子,又想起方才的问话,道:“沛兄,关于我的身世你已知道?”当人真正着急的时候,脱口而出你的姓名必定是不假思索的,是最熟悉的名字。
王员外不言语,他像是坐在那里熟睡了一般。
王夫人急道:“怎么不说话?”
沉默,代表了什么?恐惧,愤怒,悲伤还是无助,也许只是为了掩饰,沉默是无法表达,也许这些感情都有,沉默代表一种混乱的状态。
很久很久,王员外终于开口道:“你是萧皇后的孩子。”
王夫人眼神迷茫,她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这不可能……”
王员外冷冷道:“当年萧皇后在月圆之夜的大火中失去的孩子,左手生有六指。”
许久的沉默。
王公子打破这寂静,他镇定道:“这是廖寅虎的又一个阴谋,你们不要忘了华相安是怎么死的,祁渊与欧阳忠又是如何死的。”他必须要制止他们继续讨论这个事情,因为现在他是三人中唯一冷静的人。
王员外道:“廖寅虎即使可以知道你左手六指,却不可能知道火烧月圆之夜。”
王夫人呆坐在床边,她的脑中开始混乱,萧皇后真是她的母亲?萧皇后又是什么人?萧皇后是害死金凤鸢的人,金凤鸢是王员外的母亲,皇帝是王员外的父亲,自己的父亲也是皇帝?他与王员外到底是什么关系?月圆之夜的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自己又为何会被幽冥抚养成人?
王员外冷冷看着王夫人,他忽然觉得他们是如此的陌生,她是什么人?她的母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到底是自己的生死之交,还是自己仇人的孩子?
王公子看着眼神麻木的母亲与表情冰冷的父亲,他知道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廖寅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的后背渗出冷汗,他们绝对低估了廖寅虎的心机,他开始怀疑廖寅虎是不是早
已发现了他们,他之所以没有揭穿他们,就是为了等待这一真相大白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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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月亮像一只瞪圆的眼睛,悲怆的狼嚎在讲述不老的传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凌晨的钟声响起,每个人心底爬上凉意。
屋子里,静得可怕。
王公子知道,只有自己才能够挽回这场未战即败的战局,他们现在思维混乱、意志消沉,他们不战自乱,他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自己必须要他们比此时的夜还冷静,自己要激发起他们应有的斗志。
低沉而冷静的声音穿透黑夜,没人回答他,但他知道没有人在睡,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此时必须由他来控制整个场面,此刻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孩子。
王公子出奇的冷静,缓缓道:“沛流离,你不要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不要忘记阡陌在哪里。”他直呼他的名字,声音冷酷无情。
他接着说道:“饶指柔,你也不要忘记此行的目的,更不要忘记你的义兄李长风是怎么死的。”
沉默中,这既是他与廖寅虎之间的较量,也是沛流离和饶指柔与自己的较量,这是一场没有鲜血的战争。
没人应答他,他自顾自说道:“从缥缈峰的藏宝冰室起,我与你们二人相识,当时公子你被常娇娇的毒蛇咬伤,是老大用千年冰蚕与雪莲花救你性命,我们在冰室里几乎被冻得不能动弹,最终还是将你背到外边。”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深情,他缓缓道:“之后老大你的妹妹失踪了,还记得吗,你在山中整整呼唤了一夜阡陌的名字,我当时觉得你绝对是疯了,之后我们狂奔在路上,在武家村让黑石山逃走的那一刻,我觉得公子也一样疯掉了,而我们在三岔口的路上狂奔的那夜,我们三个人都疯了。”
他停了一下,咬牙说道:“可就在三岔口,我已将你们两个当成同生共死的兄弟。”
这是他的心里话,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却在三岔口那个地方,为了一个同目标不停地追逐,这在条路上,他们三个人的心紧紧相连。
他回忆道:“我们在三岔口分离,
公子你去追赶黑袍,我带着老大去了少林,在少林,是空空大师将老大救治,然后你与胖瘦和尚刻苦练功,你是否还记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三岔口离别后再次相遇,我们先后来到京城,为了找到阡陌,也为了找到黑袍,多少无辜的人遭到连累?华相安,祁渊,欧阳忠,还有无数个江湖高手,他们都是死在黑袍手上,而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们却在这里想什么?”
王公子的话讲完了,屋子里恢复了平静,三个人的内心也渐渐恢复平静。
时间永远不会停下脚步等你,哪怕只有一会儿。
所以我们应该趁着还有时间,抓紧做该做的事。
一片沉寂里,王员外终于开口道:“夫人,儿子,我们一会出去散散步。”
王夫人道:“好。”
王公子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虽然黑暗中他们谁都看不到。
散步?他们出去当然不止是要散步。
他们隔壁的房间就住着阡陌,再次是三个车夫,然后是四个黑衣人,最后是廖寅虎与陈木头。
王夫人道:“既然廖寅虎可能已认出我们,那么我们就变另一番摸样给他看。”
王员外道:“什么模样?”
王夫人道:“车夫的模样。”
王员外道:“可是我们没有衣服。”
王夫人道:“衣服在车夫身上。”
王员外略有迟疑道:“可是他们——”
王夫人冷冷道:“九个人都必须死。”
王夫人易容的手法他们已经领略过一次,她一边飞快地转动着手指,一边低语道:“一会我先去敲开车夫的门,然后我们一齐进去,一人对付一个,不留活口但是不要弄出响动。”
她好像已经看到成功的那幅画面,接着说道:“接着我们换上车夫的衣服去把黑衣人的门敲开,方法照旧。”
王公子道:“可是这次他们有四个。”
王夫人道:“动作麻利点就没关系,关键是最后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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