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花与余烬

    张淞昨晚做了一晚上进入新游戏“荣耀之役”中大杀四方的梦。仿佛他就如徐天一般，成为了身姿矫健，枪法卓著的“传说级”突分手。然而，获过得荣耀之枪国服荣耀枪盟认证的“传说级”玩家一共只有十人。
    排名第一的韦威和排名第二的徐天，两个“神”字辈的选手都已经退役。第三的“石佛”何冲口碑还不错，但外表太高冷；第四甘地、第六张玄、第十黄浩然显然是凤凰战队的抱团选手；剩下的夜游神与湛蓝之流，张淞不屑与之为伍。
    不过张淞有预感，迟早会在“荣耀之役”中与各位传说级的玩家相遇，到时候自然有证明自己的大好机会……
    “啪！”
    张淞面门被一样东西砸中。他睁开眼，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看到掉落在桌子上的粉笔，心想：“为什么总是我？”
    原来，张淞居然又在早起的刑法课上睡着了，朱教授提手示意，答题吧，答不上来就老规矩站墙……
    张淞环顾了一下四周，楼教室内并没有见到鲁一出现。
    “优等生也会旷课吗？师父应该是第一次吧？这一回好像不会害的师父一起赶出教室了……”
    下课后，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经过向鲁一的舍友阿华、建芳、东哥逐个打听，张淞的脑海中终于拼凑出一幅完整的“鲁一跋山涉水图”，原来他一下子就向辅导员请了5天假，再加上周末2天，这是要度过一个7天小长假啊。
    于是张淞也依葫芦画瓢写了一张鲁一同款假条递给老师，得到的答复是：“回去洗洗睡吧，睡醒了再来！”
    张淞也不知道自己一觉能睡多久，他决定挑战一下世界吉尼斯纪录。
    “最长时间47个小时是吧？我决定挑战一下7天168个小时！”张淞设立了一个小目标。
    越南河江市，板榻村郊，鉴真林中。
    每年这个时候，鲁一都会返回此处，拜祭家人。
    他的面前有两座墓碑，一面写着“爱妻鲁思真之墓”，而另一面是一座无字碑，不仅没有父亲的名字，墓中甚至没有这位异乡人的骨灰。
    鲁一将月白色清菊置于墓碑之上，他双膝下跪，双掌合一，口中颂念着追悼往生先辈的经文，每一次磕头，他都必然会磕出声响。
    “妈，我可能要食言了……虽然我努力学习了法律，想要依靠法律途径为你们讨回公道……但现在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存在太多法外之地和法外之人，而我只能依靠自己的方式去判定他们有没有罪……”
    鲁一路过一簇百年历史的酸枝木五格间高脚屋，看到土生的岱族男人们在宽阔的前院晒稻，把质量最好的糯稻挂在高脚屋楼板下，女人们磨米煮糯米饭，而一群老妪背上缠着孩童从村边走过，见到鲁一时面含笑意，充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岁月。
    “节辽，你回来了？快让我看看，一年不见都长成大小伙了！”一个老妇激动地握紧鲁一的双手。
    “刘家大娘，你身体还是那么好啊！”鲁一问候到。
    “不行了，去年椎间盘突出做了场手术，现在腿和脚都不好使了……对了，刘芸那孩子老实念叨你，我这就去叫她！”
    只见老妇沿着池塘一路跑回高脚屋中，扯着嗓门用岱族话喊道：“刘芸，小丫头，你节辽哥回来了！”
    “这还叫腿脚不好使啊？”鲁一看着刘家大娘的背影心想，板榻村的样子十几年几乎没变，就像一片世外桃源，虽然科技不发达，但这里的人都无比淳朴自然。
    “真的吗！他果然又回来了！”只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和蓝色短裤的大长腿少女从楼上推开窗户笑道，随后她便赤着脚一路小跑下了竹制楼梯，直接扑到鲁一的怀里。
    鲁一承受不了这种汹涌，尴尬地推开刘芸，问道：“小芸，今天不用上学吗？”
    “我高三毕业了！按照村里的风俗习惯，女生就不用再学习了……”刘芸解释到，显然她对于不上大学还是有些惋惜。
    “时代不一样了，女孩子也应该享有受教育的权利！”鲁一说道。
    “是啊，我哥是不想学家里人非要逼着学，结果离家出走了，而我是想学学不了，只能等着嫁人了!”刘芸无奈道。
    “嫁人？嫁人也好，至少有个人照顾……”
    “不好！嫁人一点也不好！如果嫁人了，我肯定没办法帮你看家了！”刘芸噘着嘴说道。
    “谢谢！你还是那么值得信赖！”鲁一说着从背后的包里拿出一部手机，递到刘芸面前。
    “送给我的？”刘芸睁大了眼睛问道。
    “嗯！方便联系。”
    “太珍贵了，我不能收！”刘芸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还给鲁一。
    “不贵，我们国家的‘大米手机’很便宜，新的也不到1千块人民币……”鲁一说道。
    “3百多万越南盾呀！还说不贵？”
    “它是，它是二手的……没那么贵！”鲁一答道。
    “好吧，谢谢节辽哥哥！有了它我是不是就可以天天找你聊
    天？”刘芸开心地笑了。
    “嗯，你学会使用它，整个世界都会变小。”
    “好的！你等我一下……”只见刘芸拿着手机，赤着脚又跑回了楼上，不一会儿，从竹编的窗户里扔出一枚钥匙。
    鲁一用手稳稳接过钥匙，笑着对着刘芸挥了一挥。
    “节辽哥哥，一会儿来我家吃饭！尝尝我的手艺！”刘芸喊道。
    “一会见！”
    鲁一告别了刘芸后走了大概500多米，来到一间藩篱上盖满葵叶的小宅院，用钥匙打开了生锈的锁。推开门后，除了家具上落满尘埃，一切与他离开时毫无差别。
    鲁一挑起木盆去村子里的池塘边打了两盆水，然后倒入家中的水缸，反复了几次，终于灌满了水缸，期间居然遇到游鱼主动进入盆中，也被鲁一倒入了缸中。
    接下来，鲁一大概花了2个小时打扫屋子，不时有村民路过，前来打招呼或者帮忙，过程也不枯燥，相比大学住校生活，这里惬意极了，呼吸的是最新鲜的空气，饮用的是最纯净的溪水，一片犬吠蛙鸣之声，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烦恼。可谁能想到十一年前，一场不明原因的天火，竟然会降临到鲁一的家中……
    鲁一的父亲曾经说过，那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场阴谋，因为家中着火的时候，他就被控制住了……而他们母子的安全，一直是愚者公司迫使他父亲研发荣耀之枪的关键筹码。直到3年后，游戏进入测试阶段，他才返回板榻村，看到物是人非，亲手为妻子立了一座墓碑。
    对于这个陌生的父亲，鲁一总是不愿相认，虽然在一起又生活了几年，但他每天只会埋头在一堆电脑数据中，甚至洗衣做饭都需要鲁一自己去亲自完成。他的确是一位与自己拥有血脉关系的亲人，却也是生活再两个完全不同世界中的人。
    鲁一纵使在记忆里努力搜寻，也想不起父亲是否对自己笑过，是否曾经尽过当父亲的责任。
    直到有一天，鲁一的父亲离开了板榻村，临走时还为自己留下一块无字碑……
    “又被抛弃了吗？”
    鲁一在心中念想，可是他居然一点也不孤独，因为那一天，父亲离开前亲吻了睡梦中的鲁一，鲁一睁开眼，看到他离开家的背影很坚决，就像一位奔赴战场的战士。
    鲁一知道战士只有一种结局……
    “节辽哥哥！开饭啦！快来尝尝我做的大餐！”门外的刘芸喊道。
    鲁一轻轻地走出了房门，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自灰烬中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