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率军刚到光州,还没来得及停下修整,他就向光州方面提出要先到两军阵前去看一下。
申州来人如此积极,光州这边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们还巴不得申州各营马上加入战团呢!
在几名光州武官的陪同下,林凡带领安宁、曾凉等将官和十数名精锐骑卒,悄悄来到了聚离敌营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坡,观察起了数里之外的贼军大营。
林凡居于高处,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将马鞭放在额前阻挡阳光,他想要看看对面的贼兵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他对敌营进行观察的同时,一个名叫张奇的光州将领也在向他讲解光州这边已知的贼营里的一些消息。
申州众人初来乍到,虽说路上多少做了一些功课,可大家对于这边的情况还不是完全了解。因此对于他讲的那些,大家也都听的很认真。
这里离贼军大营不远,随时都有可能被贼人发现。
虽然明知没什么用,但大家还是尽量压低声音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然而林凡并没有太过紧张,为了缓和有些凝重的气氛,他用马鞭指着敌营,对那名光州参将笑着说道:“张将军,贼军安营扎寨颇有章法,看来敌将也是行伍出身,又人多势众,也难怪光州这边支撑不住。”
见林凡还有心情开玩笑,张奇也轻松了不少:“贼将名叫杜子山,是逆贼陈兴隆的心腹大将,被封为二品伪职,是贼军中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其原来也是朝廷武官,只是后来在围剿贼兵时打了一次败仗,他害怕朝廷责罚,索性就带领残部投降了贼人。”
林凡从到申州上任之后,为了尽可能避免张丰儿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林凡也派人收集了不少有关兴王军的消息。
杜子山作为兴王军中的重要人物,那些消息中有不少都提到了他。因此林凡对杜子山也有一定的了解:“杜子山作为降将,能得到陈兴隆信任,在贼军中做到这个位置,其能力可见一斑。”
就在与众人交谈的同时,林凡也没忘了正事。他大致估算了敌营的大小和营中帐篷数量,又结合刚才参将所述说的一些消息,在心中重新计算了一下营中贼兵的人数。
他得出的数字与光州参将所说的差距不大,可见光州这边这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据他估算,这支贼军人数不算太多,可也不算少,大概在七千到一万之间。至于具体多少,就要等到交手之后了。
从营房的布局,军兵的巡查力度以及每次的换防间隔来看,他们的训练也比他以前遇到的那些要好一些。
营中的贼兵做这些的事的时候显得驾轻就熟,过程中也没引起什么混乱。如果这些贼兵没经过训练,肯定做不到这一点。
众人在高坡上停留,虽说是易于观察,但同样也容易被敌人发现。
果不其然,贼营中的斥候很快发现了高地上的众人,而且他们发现这批人不但人人
骑马,铠甲样式也与普通士兵不同,不像是一般的斥候,应该是官军中的重要人物。
很快就有几百骑兵离开营地,直直的朝众人杀了过来。
当安宁他们看到这些马匹羡慕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长了腿的宝库。
林凡虽然也想要这些马,但也知道眼下还不到想这个的时候。眼看贼兵马上就要接近,他对众人轻声下令道:“撤!”
这种危险的情况,光州的那些人早就想走了。而今林凡命令一下,一行人也就不再犹豫,所有人调转马头,向官军大营方向疾驰,想要摆脱追兵。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敌军骑兵并没有追出太远,追出数里之后也就停了下来,不再追赶,并返回了营地。
贼兵这边之所以会停下来,因为他们发现两方之间的距离让他们很难追的上,还有就是前方离官军大营越来越近,贼将担心官军在前面设了埋伏。
而贼将不知道的是,他的这次停下,让他错过了一次可以将包括林凡在内的几乎官军此战所有参将以上将领一网打尽的机会。不知道若是日后让他得知了这个消息,他该作何感想。
申州兵虽是客军,但按照朝廷传统和石秋鸣的军令,这次的作战还是以林凡这个文官为主帅。
因此在回到大营以后,众人都聚集在林凡的军帐内,交流对这次探查所得到的结果的看法。
光州参将张奇苦笑道:“没想到贼兵大营中竟然有为数不少的骑兵,这倒是难办了!”
邓文通和曾凉听到这句话有些变了脸色,邓文通神色凝重的问道:“光州这边都已经和贼兵交过手了,连这些消息都不知道?”
张奇的脸色更苦了:“前几次交手都是守城战,贼人也并没有派骑兵出战,所以我们只是知道贼营里可能有一部分骑兵,但到底有多少我们并没有探查出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交战至今光州这边却连这些最基本的消息都没有探查清楚,这让申州众人都有些难办。
张奇也明白,在申州人心里,肯定是已经给自己等人扣上了一顶无能的帽子。
不过他还是解释道:“在各位到来之前,光州这边实在是人手不足。这点兵力守城尚且艰难,哪里有实力出城与贼人正面作战。我们先后派出了几路斥候去探查敌情,也都没带回太多有用的消息。”
光州与申州一样,明面上都有三个营的城防兵力。
可那是纸面上的人数,实际上将官们吃空饷的现象普遍存在,造成许多虚额。光州真正的兵力只有两千多人,让他们去与贼兵精锐正面相抗,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张奇所说的这些申州众人也理解,但理解却不代表一定会认同。
在场众人多少都与贼兵有过接触,对贼兵的战力都有自己的认识。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以光州将近
三千的兵力,怎么也至于会被不到一万的贼兵给打成这个样子。
在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官军追在贼兵屁股后面打才是。
更何况在如今官军胜局已定的情况下,中原道官军节节胜利,马上就要把陈兴隆的老家都给端了,而光州这边却把仗打成了这个样子,这不是让天下各道来看淮南道的笑话吗?
对于被贼兵逼到如此窘迫境地的光州军兵,申州这边众人心里难免有些轻视。
曾凉对张奇的辩驳不以为意,说道:“贼兵就是再厉害又能有多厉害,能让你们一点消息都查不到?现在两眼一抹黑,接下来这仗还怎么打?”
他这话也不是说这仗真的就没法打了,曾凉心中也并不认为官军会打不赢这一仗,他更多的还是想刺激一下张奇等人。
曾凉语气中透露出来的一些鄙夷让张奇有些愤懑,可他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羞恼让张奇的脸色变得涨红,他粗声道:“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支贼军不同以往,战力非同小可,不比寻常官军差,绝不能掉以轻心,要不然吃亏的只会是你们。”
林凡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争论中去,他在脑子里将刚才看到的讯息又过了一遍,才开口说道:“贼营中出现了骑兵,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他一开口,大家也都停止了争吵,齐刷刷的看向了他,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林凡向众人道:“张将军说的没错,咱们这次的对手不可小觑,必然是贼兵中的精锐,说不定还是陈兴隆麾下的嫡系兵马。”
曾凉他们敢质疑张奇为首的光州军,但林凡所说的话就不得不让他们有些慎重了。
只不过曾凉刚说过上面的那些话,不好直接开口问,于是他向自己的副将范四喜使了个眼色。
范四喜心领神会,开口问道:“大人为何这样说呢?难道这支贼军相比以往的那些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骑兵是个稀罕物件,可不是一般人能养的起的,因为养一支骑兵太耗费钱粮了。这对官军来说是如此,对财力不足的贼军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贼营里出现了骑兵,也就说明了陈兴隆是真的着急了,迫切的想要打开南下之路。陈兴隆把骑兵都出动了,在派步军的时候,他又怎么会派一群乌合之众来耽误时间呢?而且刚才在贼营那边大家也都看到了,贼营里把巡查、换防做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这也说明了贼兵们的训练有素。大家切不可因为以前跟一些贼兵交过手,就存了轻视之心,认为他们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张奇也插嘴道:“林大人说的没错,我们当初也是认为这些贼兵跟以前的那些没什么差别,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可没想到一交手就吃了大亏,不但折损了不少兄弟,就连城池都差一点失守,这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话说到这里,申州众人也都收起了那份轻视之心,对即将到来的战事也重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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