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个勤勉的好皇帝。
等大臣忍不住提醒他注意身体,切不可过渡操劳,他才慢腾腾喔出一声,遣散了共商国事的大臣,喝了药、用了膳,甚至还裹着厚衣在花园散了一圈步,最后竟回了寝殿又躺下了。
他靠坐在床上,不知从哪找来个话本,垂着脑袋开始看书。
我在床旁来回踱了两圈,温禀手指翻下一页,看得津津有味。
我跳上床,踩上他的胸口,用爪子扒下他看的津津有味的书,盯着他看。
温禀眼睛疑惑了片刻,而后冲我微微一笑,头凑过来,要蹭我脑袋。
“老师,要什么?”
我爪子推他脑袋,面色严肃。
他伸手摸摸我下巴,把我抱到他脑袋旁一起看话本:“阿伦给老师念话本故事?我过去生病时,您也常常给我念书。”
“……”他怕不是忘了什么事。
我爪子在他胸口拍了拍,示意他别在这装模作样。
他隔了会儿疑惑问我:“我病时常胡言乱语,是否说了些什么不得体的话?”
也不知道这人真傻还是在装傻。
我从他身上跳下,落地后又从旁边桌子叼起了个茶杯,摔在他床旁边,用爪子沾了沾水,重重写下【蛇妖】二字。
温禀看完慢吞吞的哦出一声:“哦,阿伦忘了,您要见寻若大师。”
他好似真的此刻才记起这件要紧事情,放下手中握着的话本,招了门外候着的侍人进屋,让人把寻若请进他的寝殿内。
侍人应是,退出他的寝殿。
过了约两盏茶的时间,寻若浑身罩在一件黑色的大袍内,被宫人迎进殿内。
——他还是一副偷鸡摸狗的装扮。
我也不知道,在人间得了个大师称号,是不是都得穿成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寻若进门后,低头躬身向温禀请了个安:“陛下。”
温禀温和有礼:“大师不用客气,老师有些问题想问你。”
寻落低下的头抬起,兜帽微微后撤,我才见他苍白的脸。
我自入宫后,再未见过寻若。数月时间,再见他惊觉他变得虚弱不已,他身体比初见时消瘦不少,面色也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
若换成是寻常凡人,我定当他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此刻正苟延残喘,不日将魂归阴曹地府。
可寻若一个化了形的蛇妖,我想不通他为何会病成一个凡人身患绝症的样子,更何况温禀自登基后,时不时都要去放血喂妖。
他吸收了温禀的龙气,妖法定会高涨,如今这副样子,倒不知谁被谁吸了气运。
我站在床上吸了吸鼻子,也没在他身上闻到任何受伤的血腥味,我古怪地看了他片刻,略有好奇。
我压不住这好奇心,跳下床去,沾了沾地上未干的水,简单询问:【你,离宫?】
我想问他是否近日离过宫,在外遇着哪个厉害的道士驱妖,打得他如丧家犬般逃回了宫,可写这么多字实在费力,我便简单概括一二。
我这言简意赅的三字写下来,寻若愣住,再小心看向我身后床上躺着的温禀,他清了清嗓:“小人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蠢钝如斯!
我伸爪大力沾水:【你,负伤?】
寻若看完又是一愣,面色犹疑着思忖半晌,才犹豫着开口道:“大人让陛下匆忙喊我过来,只是想知道我是否负伤?”
“……”这话问的,也太给他妖脸上贴金了,我嗷了一声,略有嫌弃。
身后传来一声悠哉翻书页声,温禀沉嗓轻咳了一会儿,才低声询问:“我二人如此与老师交流,实乃不便,不知大师可能让猫讲人话?”
“……”实在荒唐,情愿让猫张嘴说人话,也不想让我恢复真身。
我伸爪沾水,试图据理力争——我二人各退一步,我在人间多待几日,以慰藉你丧师之痛。
爪子在地上行云流水的啪啪才写下几个字,他二人竟全然无视了我。
寻若低声道:“小人先前同陛下讲过,周大人虽已成仙,但好似神魂不全,之前小人所说召唤周大人的魂魄之法,或许能助大人找回神魂。”
温禀淡淡应了一声,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他不搭腔,沉迷话本故事。
寻若低着头,献计献了半晌,没听着的回复,犹豫地搓了搓手指。
温禀沉默地晾了他小半盏茶的功夫,才慢腾腾地喔出一声:“这故事有意思,说张生捡了只受伤的雀儿,细心照料后,雀儿伤好了,他虽不舍与雀儿分别,但仍旧给了雀儿自由,让雀儿飞走了。”他讲完故事,扫了一眼寻若,“大师你说若换成你,可会放这只你心爱的雀儿自由呢?”
“……”寻若是只蛇妖,估计不懂人口中弯弯绕绕,只好沉默以对。
可我懂啊,这厮是把爷比作鸟雀了,我嗷地大叫了一声。
温禀看向我,继续慢腾腾开口道:“张生在雀儿走后,很是想念这只雀儿,觉得这世上应是再也没有这么一只它救过、养过又放走过的雀儿了。”
我跳到他身上,亮牙齿。
温禀把手指往我嘴边放,低声继续道:“雀儿在离开张生后独自飞了一段时间,遇见过暴雨和雷电,被别的大鸟打过,也欺负过别的虫子,但总觉得在张生身边养伤的那段时间是最舒心的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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