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星君顺着风羲扬的话安慰道:“帝君,他走了,已经走了。”
紧绷的身体骤然间放松,风羲扬如释重负的呼出了一口气,眼神涣散地看着上方。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恢复了神智。
入眼所及,房间阴暗无光,屋顶的角落里挂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空气中隐约透着一股霉味,看上去像是很久没人居住。
“帝君。”文曲星君守在边上,见他眼神清明,彻底清醒,才捂着心口直直地坐了下去:“你总算醒了。”
风羲扬侧过头,见到对面的人,身体动了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掌刚触及床面,锥心的痛楚便从灵魂深处席卷而来。
“帝君勿动,躺着便好,不必多礼。”
风羲扬额角上涔涔的汗直往下淌,脸色苍白得吓人,他颤抖着嘴唇说:“星君,我……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绝望山,是天帝派我来照顾你的。”
风羲扬眼神微暗,与其说是照顾,还不如说是监视。
“帝君,你灵力尽失,现在和凡人无异,还好有魔尊为你灌输灵力,要不你怕也很难活过来啊。”
灰暗的眸子立刻变得鲜活明亮了起来,风羲扬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小煜在哪里?天帝有没有为难他?”
“帝君你别激动,这次大战,天庭损失惨重,天帝连你都顾不上,哪里还有时间去找魔族的麻烦,魔尊见你没醒,他去河边抓鱼了。”
“抓鱼?”
“是啊,说是帝君爱吃鱼,现在正是鱼肥的季节,魔尊要抓来养着,等你醒了给你补身子的,这后院还有不少鸡鸭,这段日子他可一直都没闲着。”
风羲扬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虚弱地说:“一千多年了,他都还记得。”
文曲星君难得露出轻松的神情:“是啊,这孩子对你一直都很上心啊。”
风羲扬缓缓侧过头,被天庭遗弃人间,又派文曲星君前来,风羲扬稍微想想,便知这一切都是帝鸿刻意为之。
“星君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文曲星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惋惜:“神魔两族向来不太融洽,却也不至于兵戎相见,你说九天玄女为什么偏偏爱上他爹魔帝呢?如果不是这段孽缘,玄女不会死,魔帝也不会死,这孩子也不能从小就孤苦无依,更不会继位魔尊,扰的三界不得安宁。”
风羲扬心里仿佛戳进了一根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尖锐刺疼。
自从萧子煜走后,往后的八百年,就再也没有出现了,他也是过了很久之后才听说天帝剿灭魔族的消息。
天帝向来斩草除根,这么多年,小煜恐怕也活的艰难。答应玄女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的儿子,可终究还是失言了。
“星君,这件事,不全是小煜的错,如果不是天帝率先发兵攻打魔族,也就没有后面的事,小煜也是…也是身不由己。”
文曲星君无奈地摇了摇头,神魔两族的纠葛追溯起来实在太久。
“帝君,你说的我都明白,拭亲之仇,不共戴天,可这份仇恨已经延续了上千年了,没有哪一次不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该结束了啊。”
风羲扬心绪未沉,沉默不语。
文曲星君痛心疾首地说:“帝君啊,魔尊喜欢你,一直以来就格外听你的话,如果可能,为了三界苍生,你还是劝劝他吧。”
风羲扬没接话,少年时期的感情都来的纯粹而简单,喜欢也是明目张胆、轰轰烈烈,热情而炙热,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然而,这份感情已然时隔千年,萧子煜经历了那么多的伤痛,他还会像之前那样喜欢自己吗?
“星君,小煜已经不是那个更事的少年,他已经长大了,是赤血魔剑的主人,魔族的尊主,是统领魔族,可以与天帝、冥王、妖皇相抗衡的一世魔尊,你认为,他还能像以前那么听我的话吗?”
文曲星君嘴唇微张,直愣愣的呆住了,半晌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今的魔尊确实早就变了。
萧子煜站在门外,静静地听完他们的对话,才慢慢走了进来。
挽起的裤腿露出瓷白的小腿,头发被水打湿,一串水珠顺着俊逸傲然的脸庞流淌而下,将粗布衣衫浸透。
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比起那日在战场的威武霸气,此时的他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平凡而美好。
风羲扬不禁在想,如果他真是个普通凡人就好了。
文曲新君看了看萧子煜,摇头走了出去。
“快换件衣服,别着凉了。”
“你别动!”
萧子煜立刻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他随手拿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旁若无人的将自己扒光。
蜜色的肌肤、健壮的肌肉、宽阔的胸膛,完美的线条一览无余。
比起少年时的稚嫩与削弱,现在的他全身上下都充满野兽般的力量感,给人一种浓浓的侵略性。
风羲扬有些不太自然的移开目光。
换好衣服,萧子煜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对面这张苍白俊美的脸:“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柔和的语气夹杂着一丝怒气。
风羲扬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刚醒不久。”
他看了一眼木桶,整整大半桶鲜鱼:“抓了这么多?用了很长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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