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在李甚脑海中划过,被他敏锐地迅速抓住。
李甚拿起那个巴掌大的笔记本电脑,转过身走到床边:“贺教授,这是你的电脑吗?”
贺清淮心想李甚这是什么问题,电脑都认不出来了,是在找借口和他说话吗?
他不悦地睁开眼睛,刚要嘲讽,看见李甚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怔了怔,“是我的,怎么了?”
“你确定是你的,不是你……不是贺清羽的?”李甚紧张地问。
“我是也给他买了一个玩,怎么,你又想起了什么美好回忆?”贺清淮嘲讽地勾起了唇。
“贺清羽的电脑上也有一样的划痕吗?”李甚紧紧盯着贺清淮,丝毫不在意他语气里的嘲讽。
“他很爱护我送他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划痕。李甚,你到底想说什么?”贺清淮头又开始痛起来,难掩暴躁地问。
“我是想问……”李甚声音艰涩,“贺清羽他,是在三年前什么时候去世的?请你告诉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仿佛有人用锤子一下一下锤他的头,贺清淮想,李甚终于发现他爱的还是清羽了吗?我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哪怕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的人是我,他依旧只爱贺清羽。
“六月七号。”贺清淮记得清清楚楚,正好是高考的第一天。
他们一家人在医院里亲眼看着难撑支离病骨的贺清羽与世长辞,去世前他已经被病痛折磨的说不了话,离开的时候,贺清淮感受到了他心中的解脱。
贺清淮一直知道,如果不是为了父母和他,贺清羽早就不想忍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坚持了。
那天他没有像父母一样为他的离开痛哭,反而为他的解脱而感到由衷的喜悦。
他们是双胞胎,有心灵感应,那份喜悦不仅是他的,还是贺清羽离开前留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他知道贺清羽希望他能活的开心。
“可是……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到‘贺清羽’,是在六月二十三号,中考后的第一天。”李甚道。
“什么?”贺清淮发烧到迟钝,以及被头痛折磨到无法思考的大脑,过了十多秒钟才处理完成,反应过来李甚的意思。
“你见到了清羽的魂魄吗?他和你说了什么没有?”贺清淮虚弱而焦急地问。
李甚坐到床边摸了摸贺清淮滚烫的额头:“我见到的不是贺清羽的鬼魂,甚至也不是贺清羽。贺教授,我好像一直都搞错了人。”
贺清淮的头越来越晕,完全理解不了李甚的话。
李甚却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问:“你弟弟去世后,你是不是去过潞城?”
贺清淮迷茫地看着李甚:“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贺清羽喜欢大海,潞城有距离京市最近的海岸,贺清淮在处理完贺清羽的丧事后,将悲痛不已的父母暂时交由舅舅家照料,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带着贺清羽的骨灰去了潞城。
他在潞城呆了一周,每天都抱着贺清羽的骨灰在海边看海,一看就是一整天。
李甚见贺清淮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还在努力睁开眼睛看他,道:“你先睡一觉,睡醒了,烧退了,我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贺清淮看了眼李甚收拾好的行李箱,李甚保证道:“你和我的疑问都还没有解决,在此之前我不会离开的,放心睡吧。”
李甚给贺清淮吃的退烧药有嗜睡的副作用,贺清淮得到李甚的保证后,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平缓下来,睡着了。
贺清淮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睡衣都被汗水浸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冰凉,已经退烧。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贺清淮看见卧室里的行李箱,睡觉前的记忆慢慢回归。
他记得不太清楚,只知道李甚来看他,在他的要求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现在行李箱还在,说明李甚还没有走。
贺清淮实在忍受不了身上的粘腻感,从床上下来,去浴室冲澡。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贺清淮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这时才开始打量卧室。
表面上能看到的李甚的东西都已经被收走,变回了李甚没有搬过来之前的模样。
看起来有些过分冷清。
从前的他习惯了孤独,并不觉得冷清,现在却分外不适应。
他和李甚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不适应也要强迫自己适应。
贺清淮又在心里警告了自己一遍,才离开卧室去找不知道在房间哪个角落的李甚。
走到客厅,贺清淮听见厨房的方向传来声音,走过去看见李甚正在打开包装盒小心翼翼往盘子里面倒菜。
李甚倒完之后,端着盘子抬起头,看见贺清淮,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贺教授,你醒了,我还说把饭菜摆好再去叫你起床呢,没想到你醒来的这么及时。洗过手来准备吃饭吧。”
李甚的笑容和亲密的态度有一瞬间让贺清淮以为他们没有分手,李甚也不曾把他当做过贺清羽的替身。
那些令人伤心难过的现实都是他的幻想。
贺清淮无意识跟着李甚来到餐桌前,坐下后没在餐桌上看见李甚买的花瓶,倏地惊醒。
“既然已经收拾好东西,为什么还不离开?”贺清淮声音冷硬地问。
李甚坐到贺清淮对面,道:“在你睡觉前,我们还有事情没有谈完,谈完我马上离开。这是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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