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撩开车帘时,他也瞥了眼,和眼前这人,对上了。
“你如何进得谢府?”谢松并未回答,反问道。
宋元喜只好回答,“我是逃难到嘉佑府的灾民,恰逢谢府招家丁,我身手不错,管家看中,就进来了。”
说着往后一退,朝着眼前少年行了一礼,“如今我是三少爷手底下的家丁,前来报到。”
谢松瞧着眼前人,一身破破烂烂,且味道酸臭难闻,实在有碍瞻观。
他喊来下人,让人带着宋元喜去清洗换衣,等人再回来,瞧着对方那张白嫩书生的面孔,且长相极为英俊时,谢松不由惊讶。
这样的人,如何能够落到这步田地?
“你是书生?”谢松问道。
宋元喜想了想,又点头,“是,读过几年书。”
谢松将人带到书桌前,让其念了几页书,又让写了几行字,最后直接将人定下,作为自己的书童,也算是贴身小厮。
宋元喜连连道谢,心里却是不由抹了把汗,“还好还好,凡人界的字沧澜界的一样,没露馅,以后也不用重新学习。”
“那三少爷,我平日做些什么?”
宋元喜很满意作为谢松贴身小厮的身份,如此近距离和师父待在一起,他有的是时间感化对方,让其向道。
然而谢松的行为却让他大大不解。
作为书童,他的任务不是替谢松研磨背书袋,而是跟着一并站在谢家学堂里,听完夫子每日的课程,待回到院子,由他完成所有课后作业。
“所有功课,都由我来做?”宋元喜指着自己,不敢相信。
谢松躺在窗前的长椅上,眼睛眯着,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摇晃,“你不做,难道我来做?”
“不是三少爷,这是夫子布置……”
“你不是书生?谢家学堂的教学水平,你应当能够受益,如此岂不两全其美,于你有用。”
“三少爷,你这算是逃学吧?”宋元喜没憋住。
谢松忽地睁开眼,眼里满满都是不屑,“有何好学的,如此简单乏味的内容,也只有谢家一群智障学得津津有味。”
宋元喜:“……”
师父,你明明之前还说让我学,说是有用,这立马变脸,骂上学的都是傻叉,这样很的好嘛!
谢松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解释道:“你基础薄弱,和那群智障同学几年,待学完后,不听就是。”
宋元喜:“……”
就没想到,凡俗这一世的师父,自小脾气就这般暴躁。
智障,他师父竟然用智障来形容谢家子弟,当真是,难评。
宋元喜跟在谢松身边当书童半年,期间谢家纨绔子谢柏隔三差五来挑衅,不仅自己来,还带一群打手来。
然而有了他这个大力士,那群打手丝毫占不到便宜。
谢柏瞧着宋元喜如此出色,便想要将人挖走,结果得了谢松一道锁喉,差点口吐白沫去见阎王。
谢柏的亲娘,也就是谢府二房的主母,带人来教训谢松,奈何谢松很快化解危机。
也有碰上几次没法化解的,谢松干脆来横的,直接将碎瓷片抵在对方喉咙,“小娘,你若是想死,只管来寻我的麻烦,我不介意黄泉路上,带你一程。”
话说着,谢松清脆笑道:“小娘放心,未免你寂寞,你亲儿谢柏,我一定亲自送他上路。”
那阴鸷的眼神,那恶魔般的笑容,吓得二房主母转身就跑。
宋元喜从一开始震惊错愕,到如今已经是淡定如常,他默默收拾一屋子的碎片,然后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清茶,摆到谢松跟前。
“三少爷,二夫人一次次不吸取教训,总是前来闹事,这是为何?”
谢松喝了口茶,眼神冷漠,“妾上位的东西,没脑子,老不死不在这些年,没人教,更显愚蠢。”
这点宋元喜知道,谢家二房儿子,也就是谢松的亲爹,奉旨带兵打仗去了。
谢松他爹担心孤儿寡母留在京城被大房和三房欺负,干脆让二房收拾收拾,随老太爷到嘉佑府暂住。
美名其曰:陪伴老太爷,儿孙尽孝。
谢家老太爷,最看重的就是大儿子,其已官拜礼部尚书,乃是乾朝从一品大员。
至于三房,不从政不从军,走的是经商路线,几十年时间,将谢家的家产不知扩大几倍,因此也得老太爷的青睐。
唯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二儿子,不听老子的话,不好好考科举,非要去从军,从此得了厌。
也就近些年军内官职上去了,谢家老太爷才终于入了眼。
然而,谢家大房有两子,一个考中榜眼,一个考中二甲进士,均在翰林院任职,前途无量。
谢家三房有一子,不过十岁就已经能够算账,小小年纪经营店铺那是面面俱到,颇有乃父风范。
至于二房,原配留下的儿子谢松,年岁十五,读书十年,勉勉强强考取一个末等秀才。继室的儿子谢柏,年岁十三,读书八年,《幼学琼林》都背不流畅。
如此家族地位,一目了然。
二房主母虽为主母,但其妾室出身便是一大硬伤,生子如此不堪,又是第二处硬伤。
谢家老太爷再看不上谢松这个孙子,也比谢柏要看得上眼,谢松好歹也是个秀才呢。
“三少爷,你明明学富五车,为何不一鼓作气,直接考取状元?如此老太爷也能对你刮目相看。”宋元喜这半年看得真真的,他师父这脑瓜子,贼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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