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缭的问题让乐正一时有些犯难,脑海里飞快的回忆法家的事迹。虽然乐正拥有后世新时代的记忆,但是奈何对古文的了解一直很少,这也导致了乐正一时真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提起法家,乐正首先想到的就是商鞅。商鞅变法的事迹就算在后世也是家喻户晓的,还有个圆木立信的成语也是出自商鞅变法。其次就是李斯,李斯最后背叛始皇帝,跟赵高狼狈为奸的事迹让这位大秦的左相在死后背上了恶名。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结局,那就是不得善终,都是被定罪而死的。
商鞅是被五马分尸,而李斯是被腰斩。
这其中似乎还真的有些共同的地方,乐正想着想着,眼睛越来越亮,似乎发现了什么。
尉缭看着乐正这个样子,顿时有些惊讶了,难道乐正真的猜到了?难道天造英才如此厉害?这就是妖孽啊!
“他们最后都不得善终。”
“噗——”
尉缭刚刚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听到乐正的话之后忍不住喷了出来。
饶是尉缭定力十足,但是仍被乐正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激动了。这什么跟什么啊,这边的问题是为何李斯深得帝心,乐正你来了句他们都不得善终,这是答所非问啊!
最重要的是李斯还活着啊,李斯现在可是左相,大秦的三公之一,乐正这话就是诅咒左相李斯啊,传出去会被李斯恨死的。
饶是乐正已经很小心,但是不经意间仍然露出了马脚。
尉缭刚才喷出的茶水溅到了乐正的身上,此时乐正正忙着擦拭。但是尉缭全然不在意这些,而是有些意外的问道。
“商君的确结局不好,但是为何你说左相李斯也不得善终?”
“坏了。”乐正暗道一声,自己只想着他们的结局了,但是却忘了李斯被腰斩的事还没发生,此时竟然随口说了出来,希望尉缭不要多想啊。
“国尉,学生一时口误。学生只是想到商君也像今日的左相李斯一般位高权重,而且深得君王信任,学生也只是觉得法家的大臣似乎有些相似的结局,并没有做他想。”
看到乐正一脸淡然的样子,似乎真是想多了一时口误的样子。尉缭虽然有些怀疑,但是也没有在此事上纠缠。毕竟没有人可以未仆先知,乐正还只是一个年轻人而已,怎么可以算到未来的事。不过乐正的确想到了其中的要点,这让尉缭很是满意。
“乐正,虽然你没有说到要点,但是你的说法也有几分道理。法家不用于其他诸子学派
,他们的变革都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唯有君王鼎力支持,法家才可以如鱼得水。但是一旦新王上位,那么法家势必会失势,毕竟法家太过极端。但是无可否认的是,法家的理念的确可以富国强兵。”
说到这里,乐正也明白了尉缭的意思。就是法家的身后只有君王,君王的支持力量是巨大的,在君王的鼎力支持下,法家真的可以做出来成绩。但是一旦法家失去了君王的信任,那么法家会很快衰落,毕竟法家的变革会触动其他旧势力的利益。
这并不意味着法家定下的政策会被否定,像商鞅虽然被秦惠王车裂了,但是秦惠王仍然坚持使用了商鞅的计策,因为那的确可以富国强兵,只不过秦惠王需要一个缓和矛盾的借口罢了。
尉缭的话同时也在告诉乐正,此时的法家正是如鱼得水的时候,不是好对付的。
“国尉,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如果畏首畏尾,那绝对是一事无成。”
乐正显然也明白尉缭的意思,但是此时绝对不可以未战先怯,必须要鼓起勇气来才行,再说乐正相信凭借着联合的力量未尝不可以跟法家斗一斗。
“善!”
尉缭的眼神里欣赏之意展露无遗,尉缭本就是一代军事家,军伍之人对于这种无畏的人最是欣赏不过。而在尉缭的眼里,乐正不但有勇而且还有谋。
乐正慷慨陈词毫不畏惧就是勇,订下大计划懂得联合就是谋。
这让尉缭的心里对乐正又满意了一分。
“既然你这个小小的将作少府左校令都不怕,我这当朝国尉又岂能畏惧不前。这兵家的事情,老夫自会着手操办。”
看到尉缭终于答应帮自己,乐正此时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不容易啊,乐正感觉这次拜访大秦国尉,真的是自己目前为止最辛苦的一次。
能成为掌一国军事的国尉,绝对不是泛泛之辈,看问题的刁钻不得不服。
而且乐正通过这次拜访也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尉缭也是一个期望和平盛世的人,尉缭也对大秦现在的施政不满,但是身为军方官员,如果插手国事就有些僭越了。趁着乐正此次的大计划,尉缭如果可以整合兵家以学派的身份参与进来,那就是名正言顺了。
纵观整个大秦,在军事上威望最高者,非尉缭莫属。
虽然大秦有三代将门世家蒙家和王家,蒙家的蒙恬和蒙毅都是尉缭的弟子,王家的王翦也曾经拜师尉缭。可以说尉缭在大秦军方中的威望一时无两,也是乐正极力希望能争取
到尉缭帮助自己的原因。
争取到尉缭为首的军方,那就算失去了农家和阴阳家的助力,乐正也有把握联合现在的力量对抗法家。
之后两人又细细分析了一下兵家的事情,虽然乐正提出了成立兵家的想法,但是成立一个学派可不是太过简单的事请。兵家在历史上可都是各自为战的,从来没有统一的领袖和组织。
而且兵家学派的成立还不能触犯始皇帝的猜忌,毕竟突然一个兵家出现的话的确会让人怀疑。这方面乐正定下的理由就是延续兵法造诣,为大秦培养更多优秀将领。这样一来应该会得到始皇帝的赞同,毕竟兵家是为了大秦以后着想。
一番谈论之后,乐正独特的见解让尉缭越来越满意,而尉缭看问题的刁钻更让乐正敬佩不已。
当乐正拜别尉缭的时候,尉缭忍不住提了一句。
“这几日无事,可以常来坐坐。”
尉缭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乐正有时间多来交流一下。经过这一次的谈话,尉缭不知不觉的认同了乐正,也丝毫没有介意乐正的职位和身份,而是有些提点的意味。
这话正说中了乐正的心里,乐正也希望可以多和这个大秦国尉交流一下,毕竟尉缭见识不凡,而且跟自己的理念有些相似的地方,更何况之后的大计划少不了尉缭的帮忙,当下深深施了一礼。
一直到乐正离开,自始至终双方都没有提及焚书的后果,作为大秦最顶尖的军事家,这个事情根本不需要乐正来解释,乐正知道对方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且乐正最庆幸的是郡尉郭景芝让自己来拜访尉缭,如果没有这次拜访,乐正不会遇到这样一个跟自己有共同看法的老人,也许这个老人说不定以后真的就沉寂下去。
当乐正离开国尉府之后,最开始为乐正引路的下人来到了书房。
“老爷,不是说今日就向陛下请辞的吗?为何又留这一位年轻人相谈甚久?”
尉缭跪坐在桌案前,把一份竹简递给了下人。
“拿去,烧了吧。”
“老爷......难道老爷不准备向陛下请辞了吗?”
“你从魏国一直跟着我,现在有多久了?”
“回老爷,有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啊,我为大秦效力二十五年了,我们都老了。”
尉缭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双眼渐渐的露出一抹锋芒。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尉缭,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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