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乐正献策

    当始皇帝问起乐正想做何职位的时候，乐正还没有自大到想做三公九卿，那可是朝堂上真正的大佬般的存在。
    乐正是有自知之明的，更何况乐正刚刚连爵位都舍弃了。
    之所以求取将作少府中的爵位，这也是乐正和扶苏商量过的计划，毕竟接下来纸张的制作必须要一个恰当的部门，唯有两个地方最合适。
    其中一个就是将作少府，另外一个就是掌管始皇帝私人财产的少府。
    少府这样重要的地方，乐正是没有信心进去的，毕竟那可是掌管始皇帝私人财产的地方，如果乐正这样提出来难免会让始皇帝心中起疑，反而不美。
    但是将作少府就不一样了，那个地方是独立出来负责国家建设的部门，就像是国库和始皇帝的私库是分开的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乐正的回答让始皇帝再次意外了，他想不明白乐正为何要去这个机构。要知道乐正一直展现的是在军事和文采上的才华，将作少府可是工匠呆的地方啊。
    “为何想去将作少府？”
    听到始皇帝发问，乐正再次整理了下思绪，终于可以说出自己的大计划了，这个计划能否成功就看今天了。
    “陛下，属下有个疑问，不知陛下为何焚书？”
    此时的麒麟殿再次安静下来，乐正的话再一次让始皇帝有些意外了，今天乐正给他的意外真的有很多。始皇帝第一次遇见一个年轻人如此回答自己的问题，屡屡答所非问，但是又出其不意。
    此时的扶苏也由不得握紧了拳头，开始了，能否得到父皇认可就看乐正的了。乐正，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没有等太久，始皇帝依然给出了答案。
    “朕要焚书，是为了禁绝谣言！那些士子自以为知晓古今，屡屡借古讽今。假以时日，这些士子变本加厉，肆意妄为，天下人若是都如此，那朕一手建立的大秦，岂不是饱受非议，安能安稳？”
    始皇帝的想法不出乐正所料，的确是为了禁绝谣言，但是乐正知道焚书更深的用意，只不过此时无法说出口而已。
    焚书是谁提出的？是以李斯为首的法家人提出的，李斯为什么要提出焚书，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迎合始皇帝来禁绝谣言么？乐正知道后世汉朝的儒家在做的事，跟今日法家在做的事是一样的，那就是罢黜百家，独尊法家！
    但是这件事乐正此时无法说出口，就因为法家如今在大秦固若金汤，在始皇帝还活着的现在若是诋毁法家，那就是跟大秦的整个国策对抗，那就是跟大秦朝堂的半数法家大臣对抗。
    大秦，可是依靠不断变法而强盛的啊。
    不过终有一天，乐正一定会和法家正面相对，毕竟乐正的大计划里可是
    真的避不开法家。
    “陛下，如果只是焚书，就一定可以禁绝谣言吗？如果只是焚书，就一定可以禁绝天下人悠悠之口吗？”
    “朕要做的，就是焚毁他们的书籍，断绝他们的学问，朕就是要让他们给朕闭嘴！”
    始皇帝面对乐正反问毫不犹豫的就驳回过去，在始皇帝的心里那些只会凭借口舌胡言乱语的士子当真可恶。
    “陛下，大秦的士兵收缴书籍，天下人可以藏匿书籍，怎么就能完全收缴？怎么就能完全禁绝？”
    “朕要把那些胆敢藏匿的处以极刑，朕要挖地三尺！”
    “陛下，世间唯有人心最难征服，就算把他们处以极刑，就算挖地三尺，但是陛下就真的能禁绝天下悠悠众人之口吗？他们，只不过隐藏的更深了而已！”
    “你......胆敢质疑朕！”
    “陛下，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呼——”
    高台上的始皇帝有些激动了，额头的珠帘轻轻的晃动了起来，乐正的话真的让他有些气结。此子，竟然敢质疑朕，竟然敢质疑朕......等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是......这是......
    乐正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突然就止住了话头，整个麒麟殿里因为乐正的话竟然浮起了一丝剑拔弩张的意味。
    而此时扶苏的拳头握的更紧了，昨日乐正也是如此反问自己的，如今用来反问父皇，不知道父皇是否能接受啊。要知道天下悠悠众人之口，怎么可以完全禁绝。
    始皇帝此时突然冷静了下来，额头的珠帘渐渐的停止了晃动。虽然被珠帘遮挡，但是那饱含威严的目光仍然刺向了乐正。
    此时的乐正坦然自若的站立着，就那样静静的注视着高台上的始皇帝，脸上丝毫看不出来慌张。但是此刻乐正的内心是忐忑的，他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言论是否能被始皇帝接受，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之后的计划的啊。
    帝心难测，此时始皇帝威严的目光竟然让乐正感觉到脸颊隐隐作痛，这可是千古一帝啊，后世被冠以喜怒无常，独断专行的存在，乐正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良久，乐正就那样坦然自若的面对着始皇帝，而始皇帝威严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乐正身上离开，此时旁边站立的扶苏已经隐隐的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朕焚书，也许做不到完全禁绝，就像你说的那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但是现在，朕依然要焚书，朕也只能焚书。如果你只是劝谏朕的话，那就退下吧。”
    始皇帝开口了，依然不改当初的决定，直接就要乐正退下。甚至也不再提词语乐正职位的事，可见始皇帝真的有些芥蒂
    了。
    “陛下，属下并不是来劝谏陛下的，属下是来给陛下献策的！”
    “噢？献策？”
    乐正的回答让始皇帝惊讶了一下，原来乐正之所以说那些话不是为了劝谏。
    “陛下是否记得，古时大禹治水选用的是什么方法？”
    “大禹治水？”
    这个典故始皇帝是知道的，古时候黄河水泛滥，民众苦不堪言。大禹受命治理水患，一改前任堵塞水患的方式，而选用了疏导的方式，最终彻底治理了水患。
    “自然是选用的疏导的方式治理的水患，难道你也要朕用此方法治理谣言？”
    始皇帝虽然不知道乐正想说什么，但是似乎隐隐的觉察到了什么。
    “圣明不过陛下，属下的计策就是学自大禹治水，但是又有所不同。”
    “噢？何来不同？”
    “谣言，出自天下悠悠众人之口，那是因为有学问的人在刻意的传播和误导，但是如果我们能把持这些言论呢？如果陛下能把持天下读书人的口舌，能引导这股言论，那么天下人谁还会被那些心怀叵测的读书人误导。到时候只要陛下金口一开，天下人无不称赞陛下的英武非凡。最重要的是，到时候天下读书人若是反对陛下，必将无容身之地！”
    “可是如何把持言论？乐正可否为朕解惑？”
    乐正的一番话似乎触动了始皇帝了，始皇帝此时倒是有些聆听的意味。虽然乐正用了大禹治水的例子来说明，但是始皇帝隐隐的感觉乐正要说出一番不同的理论。
    始皇帝之所以选择焚书，这和大秦刚刚一统六国是脱不开关系的。六王毕，四海一，大秦一统天下到现在才多久，八年，短短八年而已。
    大秦虽然在军事上统一了全国，但是大秦并没有得到天下人的民心。六国何其大也，六国之人何其多也，收拢天下民心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始皇帝数次出巡为的什么？难道仅仅的是满足他炫耀的心思？
    并不是，始皇帝作为能够一统六国的帝王，很清楚自己刚打下的江山隐藏的问题，那就是不稳。
    如何稳定民心？始皇帝数次出巡看似有些耀武扬威，其实隐藏的意思就是震慑宵小，告诉世人大秦是如何强大，大秦是如何国泰民安。
    另一方面，始皇帝同意了李斯的焚书建议，也是为了让这些谣言禁止，让民心安稳。但是此刻乐正却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法，这让始皇帝倒是起了兴趣。
    可以说乐正很幸运的戳中了始皇帝的心事，这让始皇帝似乎看到了民心稳定的可能，也只是可能，毕竟乐正没有说出全部的计策。
    “陛下，执掌天下舆论就可以真正禁绝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