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威慑（一）

    刺骨也笑了笑，接着说道：“就像你说的，在一座森林里，偶尔能发现鹿和兔子，但熊和老虎总是隐藏的很深。而在陌生的地方，突然发现前面有人，你最好别开第一枪，那样你可能先死掉。因为你不知道在那个人边上还有什么，比如他的同伴，或者他本身就是诱饵，这也是阴影威慑。森林如果放大到宇宙，不确定性就更大了，森林是你所熟悉的，而宇宙不是。退一步讲，即便是在你熟悉的森林里，当你发现一个山洞，而里面似乎有生物在活动，你手里虽有猎枪，可你会贸然进去杀死他们吗？宇宙同样如此，只有偶然的碰面，且能威胁到你时，这才不得不出手。所以谁也不想被暴露，谁也不愿轻易被人发现自己所有的秘密。宇宙里有着几乎无限的能源和生存领域，谁也不用冒险，去用自己的文明和种族来试探和赌博。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们要杀死对方来获取他们所需要的资源，就像牧羊人和羊。至于猜疑链，如果一个人跟一群羊在一起，会有猜疑链吗？猜疑链只是一种惯性思维，就算是你家的街道附近，你可能也不知道那些看似弱小的邻居，实则身后站着哪些你惹不起的力量。而将之放到宇宙之中，当一只羊不小心触动了一个牧羊人的时候，也许连停战的方法都不知道。你们人类的许多国家在拥有了核武器之后，也不敢轻易开启战端，而在能够进行星际航行的文明之间，他们所思考的范围则更加大。”
    沐风道：“所谓阴影威慑，就是对未知的不确定性，就好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当你看不到猫的时候，猫是生是死，就好像一条时间线叠加了两个不同的空间和状态，只有当你揭开盖子的时候，两个状态坍塌成为一个，才知道结果是什么。”问刺骨道：“超域文明用空间包裹自己，也是为了制造阴影威慑？”
    刺骨道：“很显然，是的。星域是我们自己划分的，而星域之外，其实大家都
    不知道具体还有些什么。对我来说，就像这庞大且先进的超域文明，还有地球上那类似万能上帝的神秘文明。但遗憾的是，就像人类的婴儿出生不会说话一样，低等文明根本不懂得隐藏自己。”
    小胖嘿嘿一笑，说道：“你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我们所讨论的问题的焦点只有一个，那就是科技大爆炸。如果你得知有一个文明将会出现科技大爆炸，那么为了避免被对方崛起后入侵，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是不是？”他说完这句话后，转头看了刺骨一眼，又追问了一句：“那么宇宙文明里，到底有没有科技大爆炸这个概念？”
    刺骨说道：“就我们目前所知，还没有什么绝对的科技大爆炸，即文明的科技在一段时间内无逻辑的加速增长。你们人类在一百年的时间里，科技水平有了巨大突破，这不是所谓的科技大爆炸，而是因为人类的整合。这是一个系统理论。人类也有人发现了，你们称之为‘涌现’。意思是说，一定数量的简单个体整合到一起，就能形成一个崭新的复杂系统，这个新系统所展现的运作能力，完全超出了其个体的集合。人类科技之所以在短暂的时间内产生如此大规模的进步，就是始于二战之后的全球文明大整合。另外，超域文明确实改造了你们很多的生物特性，比如生命周期等等，但社会和文明的演变，则是一直遵循自然的过程。他们只在宏观方面采集一些基本数据，却几乎没有出手干涉。”
    六人听刺骨说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发出感慨，自己以前所获取的知识，多半竟和这个真实的世界背道而驰，原来人类眼界之窄，竟也如同婴儿一般。
    西蒙忽然说道：“如果真的有科技大爆炸，140多亿年的时间里，宇宙中想必早已充满了超级文明。即便许多文明会因为战争而毁灭，但最起码也会有至少一个超级文明的存在。可现在你们发现的最高级的，也不过是超域文明这
    种。虽然你们推算出来的文明程度只到空间湮灭级别，这听起来也确实很厉害，但我却认为应该不仅局限于此。”
    苏晴儿和小胖互看一眼，均想：“那神秘岛屿上的星界文明，会不会就是140亿年里存留下来的唯一超级文明？”
    刺骨见众人脸色愈来愈差，简单思考了一下，又道：“说到整合，你们现在拥有了最新的人工智能，能够最大限度整合全人类文明和亚特兰蒂斯文明。”
    沐风问道：“那又怎样？”刺骨笑道：“会达到什么程度，我也说不好，回去你们就知道了，应该会有好消息。”
    小胖见其他人都不做声了，便继续问道：“好吧，下一个问题，超域文明为什么又开始扩张了？是不是他们的科技和文明水平已经很高了，不必理会什么阴影威慑？”
    刺骨说道：“也许吧，一条主星系所能提供的能源，已经足够一颗行星上的生命更迭数百万次文明，虽然高级文明的智慧生物都能达到永生，但社会的抑制力也会让种群保持在特定的数量，所以无论是星际航行还是扩张，都是非常危险且没有必要的。”
    小胖道：“都是因为阴影威慑？”
    刺骨道：“是的，自然规则下的宇宙不可避免会发生战争，但大多数时间仍是安静且祥和的。而现在，超域文明似乎要打破这个百亿年来的格局，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我猜测，也许是他们认为这一星域的金色光源已经接近枯竭了，这才不惜暴露自己而进行扩张。目前来说，只有这个推论是符合逻辑的。保持威慑还是寻求资源，他们选择了后者。”
    众人愕然，只有小胖问道：“那么，超域文明和太阳系相隔多远？”他问这句话时有些急促，声调比之在巴黎和机器人大战后还要颤得厉害，其实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能想象出来，但还是忍不住询问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