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归来

    沐风大奇，问道：“如果有了理论支持，难道还无法做出一样的东西来吗？”
    小胖伸了个懒腰，慢慢道：“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于是颜希就举个例子：他说有的高级文明相对于我们目前的科技水平，就好比人类在火药发明之前的古代，给当时的人们提供一份火炮的完全构造图，这时候，肯定有一些聪明的人能够看懂吧？但按照当时的技术来说，是不可能制造出来相应的炮管，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火药技术，这样就导致缺链式文明效应的产生。”
    他说到这里，嘿嘿一笑，道：“确实没解吧？”又道：“颜希又举了第二个例子。再比如，你拿着一个手电筒回到了三国时代，而一旦电量用完，即使你懂得电池的制造原理，你可以用一个暂时的办法让它继续维持一段时间的光亮，但如果灯泡坏了怎么办？没有后续一整套工业体系的衔接，那个手电筒可能再也无法发出光亮了吧？”
    小胖见沐风听得入迷，也不困了，说得更是兴起：“颜希还说了，有一本书里还介绍了宇宙文明的走向。大致可以分为六个时代：即分子时代，核子时代，微子时代，真子时代，质子时代，明子时代。分子时代是最好理解的，就是以使用火为标志。而核子时代，差不多就是我们现在的地球文明。”
    沐风一边听他说，一边饶有兴致地在脑海里想象浩瀚的宇宙文明和生物进化的历史过程，见他停顿，问道：“我们的文明也会经历这些时代么？”
    小胖道：“拉倒吧，我也是这么问的，但颜希说，每个时代之间的间隔时间不一而足，有几百年，也有几千年。但很多文明在达到下一个时代前就灭亡了，至于灭亡的原因，那真正是千奇百怪。”问沐风道：“你知道荷塘效应吧？”沐风应道：“嗯，知道，是爆炸性增长。”
    小胖道：“对啊，我以前也觉得，我们这个时代正在经历所谓的科技加速度增长，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不久的将来我们便能横跨银河系，建立更多的殖民星球。但事实是，我们离微子时代还很远，技术理论只有量的堆积而很少有质的飞跃。即便说是核子时代，可能都很勉强。我们虽然经过所谓的第三次工业革命，但能利用到的核能技术少之又少，现代人类的主要能源除了煤、石油和天然气，能利用得再广泛一点的就是太阳能了，而所谓的核能发电，也不过是用来烧水罢了，其原理不过是蒸汽技术的延伸。从蒸汽机到内燃机，虽然技术方面更新了，但还是利用空气做物理运动，本质上并没有改变。”
    沐风道：“虽然你说的也是事实，不过人类的未来还不至于如此迷茫。”小胖笑了笑，道：“颜希还说了，一个文明如果不是被大自然毁灭，或是被战争、或是被高级的文明摧毁，也有可能被自己所制造的智能体所取代，就跟电影一样。”
    沐风一惊，问道：“被自己所创造的智能体毁灭？是不是跟人工智能一样？”随即若有所思地道：“一个物种即便发展到最后的高科技时代，那又如何呢？承载文明的生命，终究得到了什么？最后又为了什么？”
    苏晴儿见他神色迷茫，微笑道：“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你是学物理的，可不是学哲学的。你看，人类一开始发现了细胞，后来发现了分子，然后从原子到质子、夸克，你只要追究起来，便无穷尽，现在谁又知道弦再分离出来是什么？”她是沐风知己，知道他一琢磨起学术问题来，便如痴如呆，于是想方设法要让他转移思考方向，又道：“生物活着的目的不就是一直探索，传承和发现吗？至于最后是什么结果，很多人是看不到，也想不到的。”
    寒雪凝也道：“嗯，有些事便是想破脑袋，到头来却也不是那么回事，对不对？”
    沐风笑道：“你们说的都对。”问小胖道：“颜希的知识已经超越人类很远了，他还说了什么？”
    小胖道：“当然还有更神奇的啦，颜希说书里记载了一个种族，他们发展出了一套奇怪的文明。那里的居民永远也不会死，他们计划用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去完善一种全新的社会模式。一旦设计了更健全的社会理论，他们便用一种类似于死亡的方法，让所有同类从前一种社会模式里释放出来，然后一起实践新的理论。他们虽然不会死，也可以不必生育，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却将新出生的婴儿发射到宇宙里，至于结局如何，完全看天意。后来有一个小孩被另一个文明救了，他活了下来。于是他开始自己的复仇之路，他将从母星系放逐出来的孩子一个个收留起来，后来他们一齐反攻了回去，居然还打败了原住民。你说，电影都不见得有这样的是不是？”
    沐风听完，怔了半晌，才笑道：“这确实想不到。”小胖哈哈一笑，问道：“你觉得怎么样？”沐风一时不明他的意思，问道：“你是说你电影看得多？”小胖大摇其头，道：“不是。你发现没有，这个故事里所讲的东西，跟人类文明的进化方式简直天差地别呀。”
    沐风道：“那也没什么，宇宙这么大，生物的形式和文明的种类自然是千差万别的，如果特别相似，可能才叫稀奇。”又道：“那图书馆可真神奇，下次我也要进去看看，颜希还说了还有别的有意思的事吗？”
    小胖见他越听越有精神，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道：“当然，
    前面说的都还不是最匪夷所思的。你想听，我就接着给你说，你还记得星界图书馆的大厅里，有九个圆柱形的东西吗？”沐风茫然道：“不记得了。”
    小胖一拍脑门，看了看苏晴儿，叫道：“对啦，你是真的失忆了。”回过头来，继续道：“是这样的，颜希说在书上看到一段记载，非常的神秘。简单说，就是建立图书馆的那个高级种族，他们发现在三维宇宙里存在有一个很牛逼的地方，这个地方具体在那里仿佛没人知道，好像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但他们知道那个地方有很九道门，这九道门叫做永恒之门。”
    沐风一呆，感觉这名字好生耳熟，问道：“永恒之门？我好像在那里听说过。”
    小胖“咦”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难道颜希告诉你的？”见他不说话，于是接着道：“好吧，颜希说，记载永恒之门的文字并不多，只说那门一共有九道，分别叫什么天际、至纯、涅槃、忮恶、寂静、审判... ...等等，我也记不住这许多。说是宇宙里的生物都可以通过其中任何一道门进去，但是进去后就永远也出不来了，而且进入那门内，也永远不会死，不过从外面看，谁也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样子。怎么样？这个很神奇吧。”
    沐风听他说完，浑身一颤，心想：“永恒？到底什么才是永恒？”嘴里不自觉地念出星界麦田边上，白色岩石上的那句话：“永恒即是忏悔... ...”
    小胖没听清他说了什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沐风回过神来，才道：“啊，没什么，没什么，你刚才说星界图书馆里有九个圆柱体，那是什么？跟永恒之门有什么关系？”小胖一拍大腿，叫道：“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九个圆柱体里面，便保存着关于永恒之门的秘密。”
    两人正说着，飞机突然遭遇气流，猛地一晃，头顶灯光忽闪，周围一明一暗。
    沐风看着手里的叹息之环，在光线的烁动下，表面隐隐泛出一层白色的荧光，忍不住寻思：“那星界应该是外星文明建造的，这自不必说。单从这个银环之环的材质上看，好像也不是地球上所该有的元素。”随口道：“我看这叹息之环里面也没什么构造，就像是浑然天成的一块，却想不到有这么大的威力。”
    苏晴儿在旁听到了，忍不住问道：“里面的构造？什么意思？”小胖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回来时背着你的就是风子呀，这小子现在能看到四维了，要不是他，我们估计都要被炸飞了。”
    苏晴儿讶道：“四维？那是什么样子？”
    沐风见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赶紧道：“就是在三维的基础上多了一维，我管那一维叫做内外的维度。”跟着解释道：“简单来说，假如有‘二维人’，你想困住他，要怎么办才好？”小胖脑子转的快，先道：“这容易，只要在他边上画一个圈就行了。”
    沐风笑道：“对，你说的不错，不过这个所谓的‘圈’，三维人是画不了的，圈的材料必须是跟‘二维人’组成的元素相同，而且得在精确的二维空间去‘画’才可以。”
    忽然一拍脑袋：“哎呀，扯远了！这样一条闭合的一维线，可以困住‘二维人’，可是困不住三维的人。要困住一个三维人，则至少要有四个二维面封闭起来才行，当然，也可以是一个二维面形成的球体。不过这样的构造也只能困住三维人，是困不住能看到四维的人。”说着拿起糖杯里的调羹，又拿过一瓶未开封的咖啡罐。
    这时寒雪凝也看了过来，三人一齐盯着沐风。只见他拿着调羹在罐子上方绕了一圈，说道：“你们看，这里是堵住了的，所以咖啡粉洒不出来。”说着用调羹在外壳上面轻轻敲击，“嗒嗒”有声。接着道：“但是从四维角度上看呢，是不分里外的，换句话说，咖啡只在一个三维的空间里，但是可以从四维角度取出来，因为在这个角度下，咖啡其实是完全暴露在外面的。”
    他说到这里，拿着调羹穿进咖啡罐，很轻松地舀了一大勺咖啡粉出来，笑道：“对于能看到四维的人来说，这咖啡罐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它有一个豁出来的第四维的缺口，而这个缺口沿着它的二维面而走。嗯，你们看不到，就好像‘二维人’，只能看到周围一维的封闭线，却也看不到头顶上巨大的第三维缺口一样。但我猜想，空间的结构在于，多维世界虽然交织在一起，但每个单独空间并非在同一个地方，而我看到的四维空间只不过是三维空间的延展，并非真正的四维空间。”
    苏晴儿三人眼见那罐子的外壁，在调羹下突然变成透明的一般，实是匪夷所思。苏晴儿微笑道：“对物理理论，我们可没你那么专业，但你竟然能看到四维，可真叫厉害。”
    小胖一脸兴奋，问道：“那五维是什么样子？”沐风一愣，放下调羹，想了想，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见过。不过我记得物理学里面，有一个叫‘m理论’的，是研究多维空间的，你有兴趣可以看一下。”小胖道：“那只是理论物理而已，猜想加一些个人认为的计算结果。”
    寒雪凝想象着四维的奇幻世界，问沐风道：“那怎么才能困住一个四维人？”沐风又是一愣，想了好一阵，才笑道：“好吧，你们赢了，你们问的我都答不上来，起码在三维世界，找不到这样的屏
    障吧。”忽然想起从阿尔卑斯山的空间通道出来时，被半封闭状态下的实体通道给挡住了，又道：“好像...也有办法能够在四维空间内进行阻挡... ...”
    苏晴儿问道：“你为什么能看到四维？”沐风道：“我想，我也是从星界出来后才变成这样的。”心里暗忖：“看来我们身上的奇异现象，只能找星尘或者达芬奇询问原因了。”
    这时，小胖身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打开一看，显示收到一条短信息。他一边看一边道：“是凯文发来的。”随即念道：“我们通过侦查卫星在冰岛附近海域搜索了，没有发现悬浮在空中的那个的巨大城堡... ...”突然提高声音道：“什么？没有发现那城堡？那玩意儿跟个小镇一样大，怎么可能没发现？”
    沐风问道：“你找隐刃他们去调查那个空中城堡了？没有发现的话，也许...它自己飞走了。”小胖道：“它自己飞走了？飞到哪里去了？”沐风道：“飞去哪里我不知道，但它既然能够悬浮，就肯定可以自己飞走。”
    四人又说了一会儿，驾驶员通知已到达目的地——古尔班通古特沙漠。
    飞机垂直降落到地面，舱门打开，众人走了下来。此时已是深夜，只见周围黑沉沉的全是沙丘，一个接着一个，从脚下一直蜿蜒至地平线上。
    墨色的天空上，群星璀璨，巨大的银河威严地横过这片荒凉之地。在六人正前方，是a基地巨大雄伟的地面建筑，此时好像一个白衣巨人，静静地卧在无垠的沙漠之上。
    沐风往附近看了看，眼见与上次来时的样子差不多，基地被炸开的地方早已修好，一阵微风吹来，突然感觉空气间充满了肃杀之意。
    寒雪凝拉了拉沐风的衣袖，指着天空道：“你瞧，是银河，城市里很难见到了。”沐风转头看去，与她目光想接，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小心。沐风心想她也感觉出来了，于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关系。
    苏晴儿见两人悄悄交换眼色，沐风眼神温和，而寒雪凝娇媚婉柔，不禁心中有气，也拉起沐风的手，低声道：“小心一点，你以前说过的，他们可做了不少坏事。”
    沐风不住点头，见二女都关心自己，心里很是欢喜。但想若是只跟其中一个说话，又怕另一个不高兴，于是干脆不说。左右为难之时，只得咧嘴一笑，而这笑容看上去，委实不够自然。
    冷子扬当下带领四人往基地走去，沐风离萧瑯比较近，问他道：“我上次来这里，在接近基地几百米的地方，突然头痛的很，感觉肚子里也不舒服，要吐又吐不出来，整个人非常难受，那是为什么？”
    萧琅道：“那是一种防御型的次声波武器。”沐风吃了一惊，想起当日的情景，仍不免有些后怕。
    小胖冷笑道：“真是杀人不见血的武器。”
    冷子扬长笑一声，回头看着沐风，用带有调侃的语气道：“当时你若进入四维空间，就不用怕了。”
    六人走近基地，冷子扬左手伸出，只见他掌心面对的地方，白色的墙面迅速往内凹去，出现一道大门的轮廓，那门往左打开，里面是一道数十米长的白色通道。沐风等均想：“这基地从外面看似乎没有入口，却想不到开门的方法这么先进。”
    一行人进入白色的通道里，一路走过，但觉周身异常轻松，好像洗过澡一样畅快淋漓。这通道墙壁和地板洁白无瑕，好似白玉雕琢的一般，四周光线明亮，白色的光晕如雾氤氲，充斥着整个空间。
    走过通道，便来到一楼大厅。众人从大厅中央坐电梯垂直而下。电梯直下到第八层，门开处，只见外面是一条五六米宽的长廊，长廊上的屋顶每隔五米便安装有一个精密的电子眼。这一层的光线稍微暗淡一些，四周不时有一些人声传来，声音虽小，但听来显然人数不少。
    沐风环视看去，眼见墙壁之间，有一些人影走动，再往后看，便是一片黑漆漆的岩层和泥土，仿佛进入到了一个地底世界。
    冷子扬介绍道：“我们a基地的中央控制室就在这一层了，我们一般不会带外人进来。”转头对沐风道：“上次你来，应该也没有到过这里吧。”
    沐风道：“这控制室在地下八层，即便打核战争，也威胁不到你们。”冷子扬哼了一声，森然道：“核战争都还算好的，若是地球表面全被摧毁了，躲到那里结果都是一样的，来吧。”带着四人往长廊前方走去。
    这a基地的地下建筑规模着实不小，一路经过五条过道，开启了六道金属门，这才来到一间有数千平米的中央控制室。
    这控制室自左而右呈弧形结构，在入口前方约三十米的地方，有一块狭长、宽大的曲面屏幕。在大屏幕右边，有数排人工控制台，每个控制台上都安装有白色的显示器和控制仪器，控制台相互独立，又连成一片，看规模能容纳不下一百人。此时台上稀稀落落，却只坐着十几个技术人员。
    在大屏幕左边，放置着一些数据监测设备。其间有穿着4x制服的工作人员，或在屏幕前收集数据，或拿着图表资料研究。那巨大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幅造型奇特的工程图样，在屏幕右下方，站着一个年轻人，脸若凝霜，眉宇深锁，正是冷子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