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变革 第二百四十章 突袭

    一百光年外，在一个编号中域250的星系中，一队由三艘巨型战舰领头的舰队突然降临，似乎是凭空出现一般，他们正以高过一千倍重力水平的减速度从相对论速度减速。
    中央的战舰指挥室内，这支舰队的司令路克正站在控制中心中部光屏的边缘，双手背在身后，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光屏上的星图。他身后十几名军官或坐或站，都以恭敬的目光望着路克的背影，他们一想到不久前这普普通通的青年在宇宙模拟星战中那恐怖的战绩，神情就愈发敬畏。
    “还有多长时间到达目标所在星系？”此刻路克看着屏幕的那双眼睛反射出的更多是漠然，不是军人的冷酷无情，而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长官，还需要经过四次跃迁才能到达目的地。”通信官回报。
    “这是空间跳跃技术第一次应用到大集群舰队上，看来稳定性还有待改善。”跟随舰队前来搜集试验数据的联邦科学部部长罗克敌突然打断通信官的话，他望着路克的目光，就像在看亲手铸造的一件物品，或者像是一个伟大的神迹，他心里感叹：“五个朝圣者最后只剩下一个，真是残酷的淘汰率，但最终还是成功融合了机器内核。”
    当舰队的加速度降至五十倍重力时，通信官报告的声音传来：“仰角六十五度，坐标220,50,150。超光速出口点位于一百万五千公里外，准备第六次跃迁。”
    跃迁开始了，控制中心的界面隐去，路克犹如站在浩瀚的空间中，如一个一百万公里高的巨人，观看着身下舰队成为颗颗燃烧的小点。他身上黑色的军服在太空的背景下就像一块无底的深渊，几乎隐没不见，以至于苍白的脸庞似乎是飘着在空中，来自虚拟星空的光线照亮了他瘦削的下巴。
    “开始第七次跃迁……”
    路克的记忆停留在三天前，那天他从月球中心重生。他睁开双眼，用孩子的好奇眼光打量着四周，展现在他眼前的一切浸没在午后华丽的光线中。他的意识处于死亡和活着的交界线，重生后的第一
    反应是痛苦的，脑子迷糊的就像脑袋被击得晕头转向后刚刚醒转，那痛苦比头痛更广泛、更厉害，似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记得死亡的恐惧。
    “开始第八次跃迁……”
    路克的记忆回到重生后的第二十四小时，久远像是上个世纪的过往经历开始慢慢侵入他的意识，他终于记得他是谁，来自哪里。自父母去世后，他就再没哭过，然而今日他却潸然泪下。那是重生带来的喜悦，他的细胞在回忆死亡剧痛的同时，也记起了融合那怪物后新生的圣礼，他喜悦得热泪盈眶。
    “开始第九次跃迁……”
    当目标舰队约一百艘战舰出现在光屏上时，三千艘战舰上的所有士兵知道战斗终于来临了。
    “全体进入作战岗位！”路克从回忆中醒来，立即下令。
    他注视着眼前闪动的显示屏，接上分流器，打开三千个虚拟视频段，立刻整个空间开始填充其他色块，空间中他自己所处旗舰周围的黄色圆球表示的是达到作战状态的外部能量场，环绕着圆球的光光点点则代表着他需要指挥的战舰，那些战舰上没有舰长，只有驾驶员及操作武器兵。
    同时他的四周三百六十度，显示着接在他身上传感器的读数、探测脉冲，以及无数闪电般纷至沓来的数据，此刻他工作在微秒级的战术环境中，同时指挥三千艘战舰的转向、航行及进攻，他只要打个响指，就能发射出武器，意识一动就能指挥作战，就像一台真正的超级电脑。
    在太空中因氧气耗尽活活憋死，想必是一种非常糟糕的死法，一个人的手臂徒然地扑打着四周，抓挠着喉咙，但肺中却已经没有氧气，身体越来越沉重与麻木，大脑机能也随着最后一点氧气的耗尽而崩溃消失，他模糊意识中的最后一幕景象，是泛着星光的宇宙星空下，此生再也难以触及的大地。
    第一波袭击是突然发生的，在所有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情况下，外围巡逻的五十艘战舰同时受到炮击，其中三分之一的士兵，被撕裂的战舰甩到宇宙虚空中，以憋死的
    方式走向他们生命的尽头。距离南域不到半日的航程，人数超过三千的士兵正在黑暗星空中载沉载浮，有些已经死去，有些命不久矣，对他们来说，家乡虽然太近，却永远也无法到达了。
    在坚实大地上发生的战斗中，敌人的致命程度能够用他们的杀戮技巧加以预估，但在星战中，战斗过程本身就是致命的，不需要任何人、任何武器，没有空气的宇宙就会带走成千上万的生命，多数人并非死去炮火，而是肺中吸不到氧气窒息而死。
    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响彻在“龙鹰”号旗舰的指挥室中，将旗舰从睡眠模式中唤醒，光屏上检测到的代表敌人战舰的红色光点几乎是瞬间出现的，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一点预感，就像骤然来临的暴风雨。
    “敌袭，战舰，是联邦的舰队！”通讯兵惊恐的尖叫声从话筒中传来。
    苏暮从休息室中出来后第一时间接过舰队指挥权，平静的声音传到全舰队：“各舰组成圆形防御阵型，外围舰队撤入内圈，战机突击准备。”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在客房被惊动的陆绯月等人走进旗舰指挥室，看到一幅纷繁忙碌的景象，疑惑问道。
    “真是不好意思，让客人受惊了。”苏暮回头一笑，接着道：“敌舰突袭，来势凶猛，他们是我方兵力的几倍，搞不好的话，大家要陪我一起下地狱了呢！”他语气轻松，对当前所处的境遇没有丝毫的担心，像是路上遇到熟人打招呼一样。
    “是在开……开玩笑吧！”高叔哈哈笑道，但感受到指挥室内凝重的氛围，笑声顿时僵在半空中。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苏暮瞧着光屏上的红点，道：“既然来了，总该留下点代价的！”
    但就在这时，位于舰队后方的副舰突然爆炸，就像一朵灿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燃放。
    “不！”通讯器中传来金木研声嘶力竭的痛苦叫声。
    副舰是小汐乘坐的战舰，四分五裂的舰体在光焰中如一道极光划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