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那时年少 第五十一章 初入栎阳

    第五十一章
    当今修真界，有偏于法术者，有偏于战技者，二者说不上谁高谁低。即便石门宗因偏于法术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法术一道，仍有其庞大的影响力。因此，石门宗如今是法术与战技并举。因为法术与战技到了最后，都是神通。
    修炼法术可以远程攻击，其的弊端是肉身羸弱；而战技可以令肉身强大，在与古妖作战中更能获胜，但弊端同样明显，只能近身作战！所以二者结合之后，虽说会出现样样精通而样样稀松的尬尴，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规避。
    好在前景尚算喜人，就像杨骈和李缺常用来烧烤的法术一样，虽只是寻常控火术，修炼到高深境界，也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因为这个时候的控火术，就是神通。
    而修炼战技，从熟练掌握招式，入门产生剑气，小成或大成产生剑意，直到宗师达到技近乎道。甚至可以以剑入道或者以刀入道、以枪入道……总之，战技修炼出意的时候，就可以称之为神通了。
    所以，当紫衣妇人看到杨骈那一刀的时候，感受到那一刀蕴含的刀意的时候，才会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妇人看向杨骈前面的大树，一连几棵树都没有丝毫异常。但是，妇人神识探去时，双眸一凝。杨骈面前几棵零乱的树后面，有三棵树并排生长，这三棵树从外面看，也没有异常，甚至表面上也没有刀气。可是这三棵树，已经生机断绝！在刀气力有未逮的时候，刀意断其生机，这一刀，好霸道！
    妇人神识又回过头来，察看杨骈面前几棵零乱生长的树，不出所料，这几棵树上，有残留的刀气，凌历，强势而霸道。
    杨骈扬起手，又劈出一刀。这一刀……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杨骈又举刀，刀悬在半空久不劈落。久久之后，叹了一口气，将刀收回心窍温养。因为杨骈的真气，随着刚才的那一刀已经消耗殆尽，自己已经失去了再劈一刀的能力了。
    杨骈转身向李缺和芷若走去时，目光炯炯地看向妇人的位置。
    李缺见杨骈已经从悟道状态里出来，走上前去，绕过杨骈，来到之前杨骈面前的几棵树前仔细察看。芷若也上前几步，来到杨骈面前，见杨骈满脸疑惑地看向某处，目光顺着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芷若看向杨骈问道：“杨骈师兄，你在看什么？”
    杨骈回过神来道：“奇怪，我刚才好像感觉到了类似我大师兄的气息，刚才以神识察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芷若闻言一惊，立刻也散开神识。少顷道：“我什么也没发现。”
    这时李缺大呼小叫着从杨骈后跑来，一边跑一边道：“刀气！刀气！你小子那一刀有刀气！”
    杨骈回来看向李缺，眼中精芒闪动。李缺看向杨骈的目光，只觉一阵毛骨悚然，硬生生止住身形看着杨骈。
    杨骈见李缺面色难看，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心里一惊，又回过头来在周围仔细巡视。
    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芷若被眼前两人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问道：“你们怎么了？”
    杨骈又看向李缺，也道：“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李缺似受了巨大的委屈一般，看着杨骈大声道：“我怎么了？你把你的眼光收起来不行吗？”
    却原来，杨骈刚刚从悟道中醒过神来，眼中还残留着一抹刀气，这一点刀气吓着李缺了。
    杨骈赶紧闭上眼睛收摄心神，平复心绪，然后睁开眼睛。
    李缺上前几步，凑到杨骈面前仔细地盯着杨骈的眼睛看，确认杨骈眼里已经彻底收敛了那令自己毛骨悚然的光芒。这才
    抚胸长出一口气，与杨骈一起走向火堆旁，坐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刚才是受了什么刺激，进入悟道里的。”
    虽然知道杨骈就算说的再详细，自己也不可能重复一次杨骈的状态，但李缺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而且，芷若也满眼期待地看着杨骈。
    但是，三人都没有看到到是，那紫衣妇人，也很感兴趣地看向杨骈。
    杨骈道：“这个太不可思议。”
    李缺怒道：“悟道本来就不可思议，你别费话，直说你是怎么进入的。”
    杨骈探手为李缺抚背，帮李缺顺气道：“我是躺下看星星的时候，看到一只夜鸟飞过。当时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拿出竹简想再看看那几位药……”
    杨骈话还没说完，李缺和芷若已经抬起头来看向星空。杨骈也一起看去。
    不知道是那位神通广大的白虎天子在开玩笑，还是天在开玩笑，当杨骈抬起头时，正好又一只鸟划过夜空，从三人眼中飞过。
    李缺和芷若一起看向杨骈。杨骈又尬尴又好笑道：“又不是看到的每一只鸟都能拿来悟道！”这时，杨骈突然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悟道茶？”
    “什么悟道茶？”竟是李缺和芷若一起开口。
    杨骈道：“不是跟你们说过吗？在宜君城的那一晚，我泡了一壶茶，然后白俪过来和我在院子里一起喝。哦，当时白俪喝第一口茶的时候，眼中闪过若有所悟的神情。”
    一提到白俪，李缺和芷若都想起，杨骈几天前确实提起过。但是。
    李缺道：“就是我们常喝的那种茶？”
    芷若喃喃道：“我也常喝啊！”
    紫衣妇人见也听不出什么了，每个人悟道的机遇都不一样，心里只能感叹杨勉师兄果然很会收徒，自己修炼两万多年，明悟的经历也是寥寥。而且，明悟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在三人身上留下印记，最终，紫衣妇人怀着对杨骈的淡淡的羡慕。
    正要转身离去时，突然，眼中精芒一闪，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看向三人。
    只见李缺突然扬起手，在紫衣妇人眼中，以不可思议的旅轨迹拍向杨骈大腿。嘴上也没闭着，愤愤道：“我李缺资质悟性不差于你，凭什么你能悟道而我不能？”
    在紫衣女人心神俱震，少顷回过神来，只见杨骈眼中泛泪，合身扑向李缺，怒吼道：“告诉你多少次了，要拍就拍自己大腿，你还拍！还拍！”
    紫衣妇人见李缺和杨骈扭打在一起，芷若在一旁淡定地取出茶具煮茶，对二人的扭打似习以为常。紫衣妇人刚要转身时，身子一顿，又看向正在扭打中的两人。不过，其目光这次集中在杨骈身上。直到二人精疲力竭，躺在地上喘粗气时，紫衣妇人才苦笑着离去。
    秦国乃当世大国，虽与楚国这样的庞然大物不能相比。但栎阳城，却是杨骈三人自离开长安以来，见过的最大的城池。那斑驳沧桑的城墙，阴凉处长着点点青苔的路面，以及城中人们脸上洋溢的雍容，无不显示着这座城池的厚重。
    当今秦国的王室，其实是在万年前，通过政变得位。只是万年前的这块土地，仍然叫“秦”。
    杨骈三人走进栎阳城的时候刚过午时，六月的骄阳火辣辣的挂在天空。同样的要缴纳城门税，走进城门洞的时候，穿堂风呼啸而过，一身的暑气似也消散很多。
    城中，一瞬间鼎沸的世俗声音，令三个结丹境的修士竟也产生了霎那失聪。叫卖声、争吵声连成一片，间或还有隐隐的丝竹声音夹杂而来，讨生活的摊贩将生意连在城墙根。杨骈抬头，眯着眼睛看向挂在头顶
    的太阳，再看看摩肩接踵的行人，似这样的酷热，也不能阻止人们上街晃荡的兴致。
    李缺自从城门洞里出来，立即就感受到了，一股比昨夜小树林里还要浓郁的龙脉气息。这令李缺难以置信，区区秦国而已，其国君即便成功上位，还是要千里迢迢的亲自来石门宗请求认可。然而石门宗巍峨磅磗的山脉，长安辉煌庞大的城池没能产生龙脉，区区秦国，凭什么？
    芷若自看到漫沿至城墙根的商贩，眼中就再无其他。仔细看去，琳琅满目的小物品，虽不如长安城那样简洁雅致，但那种浓浓的生活气息却是长安城比不了的。因为长安城里的泥人、布偶里有一缕含蓄从容，而栎阳城里同样的泥人和布偶，造型粗犷夸张，以笑口常开为例，整张脸上除了张大的嘴之外，其他五官竟要让人仔细去找。
    从城门洞出来，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三人同时站住脚步。因为三人尬尴的发现，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栎阳学院。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眼中精明狡黠，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青色纹身，一身短打装扮的灰衣男子向三人走来，远远地躬身一礼，朗声道：“三位贵人请了，小人李三，见过三位贵人。”不待三人有所表示，这位李三抢先道：“三位贵人是第一次来栎阳城吧，小人是栎阳地陪，愿意陪三位贵人游览栎阳城。”
    李缺和芷若一脸懵懂，疑惑于地陪是什么意思。杨骈出声问道：“我们确是第一次来栎阳，不过不是游玩，我们要去栎阳学院。”说着摸出一锭银子扔给李三道：“这几两银子够不够？够的话头前领路，不够就当本公子赏你了！”
    李三可能是第一次见到如杨骈这种作派，一时连灵活的眼珠子都忘了转动，呆愣了一瞬，身子躬地更低了一些，恭声道：“请三位贵人随小人来，这里是西城门，栎阳学院在东门附近。”说着向前伸手摆出请的姿势。
    李缺这时候回过神来，好笑的看着杨骈道：“我们从西门进入，栎阳学院在东门附近。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沿着主道一路走过去就是了。你问个路，花了五两银子。”说着哈哈一笑。
    芷若听了李缺的话，再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禁掩嘴偷笑。
    杨骈摸了摸鼻子，干咳两声道：“我，我不在乎那点钱。”
    前面的李三保持着向前行走，侧着身子对三人道：“三位有所不知，小人从小就帮来栎阳的贵人带路。三位自己走只能大略的看一眼栎阳城，但小人会为贵人讲解一路上的景致，定不会让贵人的钱花的冤枉。”说着果然给三人介绍起沿途看到的酒楼茶馆，作坊商铺，还顺便介绍各坊房屋租售情况。但三人并没有在栎阳常住的打算，此行只顺便来看看樗阳师叔有什么事需要效劳而已。
    李三不时的与街边商贩熟络的打招呼，看来确实对栎阳城很熟。随着继续往前，随着李三在前面几步之外介绍栎阳城，三人的神色都变的郑重起来。无他，当三人神识散开之时，立即感受到了大量的结丹和元婴境修士的气息。以三人的境界，对于天人境及以上的气息，无法像对元婴境那样灵敏的捕捉到。想来，作为一国都城，栎阳城里当会有不少天人以上境界的修士。
    而且，天地灵气里那一股龙脉的气息，是令人根本无法忽略的。芷若因为只是上品金丹，对灵气的吸纳不如极品金丹那么容易，昨夜在小树林并没有吸收到多少龙气。此时暗道：“昨日就应该进入栎阳城的，以此地远比小树林浓郁的龙气，修炼一晚应该能获得更多龙气。”又转念一想，如果昨夜就进入栎阳城，那么杨骈师兄就不能悟出那一刀了，一时之间，芷若竟纠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