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那时年少 第四十四章 秘谋

    第四十四章
    经过数日的准备，杨骈、李缺和芷若三人终于到了下山的日子。
    李缺和芷若都只是师兄和师姐送行，杨骈被师娘柳仪从山门口一步一步送了四五里，最后还是被杨骈苦苦相求，柳仪才一步一回头的回到石门宗。
    拜别柳仪之后，杨骈一阵轻松。在芷若和李缺的眼神下，以咳声掩饰着尬尴道：“我们先去长安城吧，芷若师妹还没去过长安城呢。”
    三人御剑而行前往长安。李缺处在中间位置，问杨骈道：“你可还记得在祖师祠堂那天，本该和我们一起点燃魂灯的元好问？”
    杨骈点头道：“记得啊，他不是老看你不顺眼，连累得被我也揍了好几次吗？你怎么突然对他有兴趣了？”
    李缺咧嘴大笑，差点飞行不稳。只听李缺道：“那个傻子，听说我们在大牢里结出了极品金丹，然后，哈哈哈……”李缺狠狠的喘息几下，之间又哈哈大笑的几声，在杨骈不以为然的眼神里，丝毫不尬尴地道：“然后他洗掉自己所结的上品金丹，恢复了几天之后，就在昨日，跑去我们当时所在的囚室里，准备结出极品金丹呢。”
    杨骈闻言哑然失笑道：“这孩子脑子有问题啊！而且，无极宫又不是非要极品金丹。”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芷若开口道：“你们怎么能嘲笑那位元好问师兄？能承受洗丹之苦，这样的向道之心难道不该敬佩吗？”
    李缺道：“芷若师妹，我们没有嘲笑他的向道之心，我们只是好笑于，他竟跑去我们曾经呆过的囚室里结丹。”
    杨骈也道：“是啊芷若师妹，主要是那元好问平日里对我和李缺百般看不起，没想到结丹的时候，却连我们呆过的囚室都迷信。”
    芷若还是严肃着小脸，认真道：“二位师兄，我们修道之人就是在寻求那万一的希望，在大道面前，就算是一根稻草都应珍而重之。”说着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很想重新结丹呢。”
    李缺听得眼中一亮道：“师妹若真想重新结丹，等这一趟回来，我给你说说我的一些感悟。”
    杨骈道：“芷若师妹还是别说笑了，那洗丹之苦是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痛。”
    芷若哼道：“杨骈师兄是不想我变强，还是李缺师兄好。”说着冲李缺甜甜一笑。李缺立刻飘飘然，浑身都变得舒坦，还忘递给杨骈一个感激的眼神。
    杨骈一阵愕然，自己真的只是觉着，芷若一个女孩子不该承受洗丹之苦而已。
    三人说笑间来到长安城。
    刚才远远的看到长安城的时候，芷若就忍不住赞叹。随着越来越靠近长安，特别是穿过城门洞，站在长安朱雀大街上的时候，芷若一下子惊叫连连。
    长安城的繁华，听别人转述再多，也不如亲眼看到。而亲眼看到之后，才会发现，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终是别人的，自己看到的更鲜活生动。
    李缺见芷若欢喜，提议在长安城里停留一日，明日在上路，索性与杨骈来长安多次，从未见识过长安夜景，不如今日夜游长安城。
    杨骈尚没来得及同意，芷若顾不得看两边街景，回过身来倒退着走，看着二人问道：“二位师兄从前常来长安城？不是未结丹的弟子不许下山的吗？”
    李缺答道：“我和杨骈加入了
    刑殿执法队，有执法队的腰牌出入山门无人阻栏。”
    芷若道：“好羡慕你们哦，我从小出扶摇宫师父都不许呢。”说着转过身子，兴致勃勃地在路边摊位上摸摸这个，又看看那个，明显得挑花眼的状态。
    李缺看着芷若的样子，神情突地一滞。杨骈察觉后问道：“怎么了？”
    李缺苦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突然想到，我们带的钱可能不够。”
    杨骈闻言也一愣，随即轻轻一笑道：“你可真傻，这长安城的长史，可是我们那位温长文师兄啊！”
    李缺一听“温长文”这三个字，顿时粗喘几口气，然后冲芷若道：“芷若师妹看中了什么只管拿，然后让摊主掌柜去长安城卫府结账即可。”
    杨骈被李缺的话惊了一下，但是想想往日里经常被关长安大牢的经历，很是解气的默不作声。
    芷若惊喜地回过头来问道：“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长安城卫府了？”
    李缺道：“不会，长安长史是无极宫的温长文师兄，温师兄人可好了，我和杨骈就常受温师兄照顾呢。”
    然后，在杨骈的目瞪口呆中，芷若几乎是一路横扫。芷若只买路边小摊的东西，根本不进街边店铺，而且所买东西也并不看是否实用，基本只要好看就会买，然后招呼一声去长安城卫府结账，人就已经去了下一个摊位了。
    李缺看的脸都发白，芷若所买的东西都不贵，即便每个摊位都拿一件东西也要不了多少银子，但是架不住数量众多而且太过零碎啊，这种三、五文地一路过去，杨骈都开始头皮发麻。
    这一夜，三人几乎都没睡。都是修道之人，当清晨长安城门大开的时候，三人神彩奕奕的出了长安城。
    三人走了没多久，石门宗战殿值房里，众多战殿值事弟子紧张的忙碌着。言守拙正在帮杨勉整理文书，杨勉正在与一个青年男子低声交谈。这个青年男子杨骈也认识，姓东方，名韧。东方韧并不是石门宗弟子，本只是一介散修，受杨勉赏识而成为石门宗战殿供奉。并且杨勉力排众议，为东方韧专门组建了职方司，并由东方韧全权负责。
    东方韧也不负杨勉所托，除了开始的几年要借杨勉的威势，之后几乎以一己之力为石门宗组建起遍布天下的情报网。东方韧的这种能力，即便杨勉自己都惊叹不已。
    只是东方韧资质实在差强人意，其资质连杨骈都表示同情。如今的东方韧天人境修为，却是全靠丹药和天材地宝堆积起来的。职方司如今收集的所有情报里，关于天材地宝的情报最多。因为东方韧顶多只有千年寿元，千年之后，以石门宗的底蕴，都拿不出足够为东方韧续命的天材地宝。
    东方韧正在向杨勉汇报工作时，静逸道长气势汹汹地冲进战殿，指着杨勉直接大骂。骂杨勉制定的后勤组织一片混乱，骂杨勉制定的作战计划漏洞百出，甚至骂杨勉人品卑劣。然后如其突然而来一般，又甩袖突然离去。
    战殿众多值事弟子在静逸道长骂杨勉的时候，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直至静逸道长离去，这才偷眼瞄向杨勉，只见杨勉脸色铁青，衣袖微微抖动。东方韧直到此时仍不敢抬头，因为离杨勉最近，东方韧能清楚地感觉到来自杨勉身上的丝丝寒意。言守拙满头大汗看向杨勉，颤抖着给杨勉递了一杯茶，被杨勉将茶盏
    摔成粉碎。
    好一会，杨勉从牙缝里挤出今天的第一道命令：“给我查，查一下骈儿到了哪里了？”
    东方韧如蒙大赦，不敢反驳此命令公私不分，赶紧起身匆匆离去。
    言守拙浑身一抖，在心里拼命祈祷这事跟小师弟没有关系。又一想，小师弟离开已然一天一夜，御剑飞行之下，如今早已在数百里之外了，安慰自己般心里喃喃道：“肯定与小师弟无关！”
    在言守拙的患得患失中，在战殿众值事弟子漫长的等待里，东方韧去而复返，前后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东方韧暗恨着自己情报工作太过出色，不能多拖延一些时间，硬着头皮走进战殿大厅的时候，见杨勉已经面色如常的坐在主位上批阅文书，言守拙大气都不敢出的侍立一旁。
    东方韧匆匆走过静谥的大厅，来到杨勉身边向杨勉行一礼道：“主上，杨骈公子今天早上刚刚离开长安城。”
    杨勉深吸口气，语气平静地道：“骈儿为何今天早上才离开长安？”
    东方韧小心翼翼道：“杨骈公子他们昨日到了长安城，随行的芷若姑娘可能是第一次下山，在长安城里大肆购买小物件，然后让小摊贩去长安城卫府领钱。今天被长安温长文通报给商震大长老了。”
    杨勉平静地道：“骈儿报复温长文，这一点倒很像他的作为。那骈儿昨天白天到晚上都在干什么？”
    东方韧瞟了眼杨勉，又迅速垂下眼帘道：“杨骈公子一到长安城，就关找算命先生。”东方韧又抬头看一眼杨勉，见杨勉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道：“杨骈公子给找到的每一个算命先生丢一颗碎银子，然后要求算命先生给他说好话，说一些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出门遇贵人，一路平安之类的吉祥话。”
    杨勉深吸口气，几乎同时的，言守拙和杨勉都想到了杨骈从桑长老那里回来时，紧张的逢人就问自己有没有印堂发黑的事。
    杨勉的手抖动着伸出来，言守拙赶紧把一盏新茶杯递到杨勉手里。这时战殿大厅里一暗，只见李诺脸色铁青地冲进来，夺过杨勉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
    言守拙看一眼李诺的神色，又看一眼师父的脸色，毫无道理的放下心来。
    果然，杨勉重新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然后与李诺一起哈哈大笑，直笑地眼泪都流了出来。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
    杨勉摇头道：“收了这么一个弟子，我恐怕要短寿数万年！”
    李诺道：“有时候真想一巴掌拍死那个小畜牲。”
    杨勉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心里一动，招呼李诺和东方韧来大厅后面密室，言守拙随行伺候。
    杨勉和李诺坐定，东方韧垂手而立，言守拙给杨勉和李诺各倒一杯茶，然后退在一旁。
    杨勉沉吟片刻，李诺也不催促，良久，杨勉道：“我想让东方开始执行那个让划了。”
    李诺似早已知道杨勉想说什么，并且似乎早就在等待一般，如今听杨勉说了出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确定地道：“你认为，当前时机成熟了吗？”
    杨勉道：“我觉得，如今是最好的时机！”
    李诺沉默一会，看了东方韧一眼对杨勉道：“你跟掌门师兄说吧，到时候我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