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可能, 我也不愿做这无谓的争斗。”他叹了口气。
玄幽挑拣着品相鲜红的丹药, 口中道:“到了宫里,我就明白你说的劫数之意。原来这宫里的先天之气共有四道, 气运竟然都不相上下, 近几日又明光大作, 就连夜里观看,也常常觉得晃眼睛。”
她叹了口气, 有些惋惜:“唉,本来好好一个天下,若只有一道这样的气,或许还能落得个太平盛世,可是偏偏这些气太多,又立场冲突……虽然我对天下苍生没概念,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守护的,但若天下大乱,总归是打破了天道平衡,非吾等道门所愿。”
阿光抱着一点希望问她:“那么,有没有法子,让天下不这么乱呢?”
玄幽淡淡地道:“先天之气是你们的,不是我的。你们若不争不斗,天下自然就不会乱了。”
那这就是没办法的意思了。
阿光不由得心中焦虑。
到了现在,各方矛盾重重,最后博弈一触即发的当口,他竟有些退缩。
从前,他总是想尝试着掌握戏文走向,而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握住了故事的脉络,却要眼看它发展出自己不忍目睹的情节。
他很遗憾,在穿书之前没有好好地走流程,没有搞清楚这天下交到宁王手里之后,会不会国泰民安。
但他已经不能回头。扒伊司吧已留就六3
尽管不愿承认,但这个反派的位置,他是已经坐实了的。
从进戏文开始,他就坚定地走上了一条保皇之路。不论对这戏文里的天下苍生来说,这选择是对是错,总归是和原女主宁王的道路相悖,和这戏文原有的人道势同水火,必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平白带累戏文之中的其她人。
这是他原本的愿望吗?
是改变戏文应该付出的代价吗?
在焦虑之外,时时想起这些,又添了几分茫然。
京城之中,原本的几股暗流,都已经涌到明面上来了。
朝臣们在不同的政见中割裂成两派。一旦到了探讨公事的场合,必定有人提起如今的江山正统该归太子或宁王的话题。然后两派人马就像是斗红了眼的金鸡,亢奋地挥着笏板,舌战不休,谁也无法说服彼此,每次都不欢而散。
京城之外,丹阳侯已经清除了宁王的卧底,重新掌握了京畿防卫营。而宫中禁军的掌控权,则牢牢握在了宁王手里。
宁王虽耳根子软,有些时候拿主意慢,却着实不是蠢人。她心里清楚,对丹阳侯最有利的立场,就是站稳外戚身份,主张太子登基,所以始终不能全信丹阳侯的投诚出于真心。
尤其是在丹阳侯借着整顿军务之名,打掉她在军营中的很多暗线之后,她表面上保持着客气,内心却警惕起来。
她也盘算过了。丹阳侯的五万人马经过肃清,也伤了元气。若用来闯宫勤王,可用的战力并没有纸面上这么多。再说了,皇城坚固,易守难攻,防务准备得相当充足,谅她丹阳侯手握精兵,一时半刻也奈何不得。
她还探查到一条有利的情报,是流民内部太久没有得到她的下一步命令,已经开始慢慢分化了。
宁王最是爱惜羽毛,在上次朝议时一听丹阳侯的试探,便知道她要从流民这里入手。少有地果断行动起来,很快就把自己的人全都撤了个干净,留下真的流民,用来扰乱丹阳侯的视线。
流民之中的带头人,都是心比天高的主儿,一见上面失联,人心浮动,出什么主意的都有。有人主张按原来的计划冲入城来,有人主张按兵不动,甚至有主张再敲宁王一笔竹杠,然后就地散伙的,谁也说服不了谁,闹了好几次火拼。
丹阳侯果然入了套,自以为坐收渔利,也抓到了几个头目。可是她心心念念从这些流民的行动中找宁王的把柄,却是次次落空。
在这场权力更迭的游戏里,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斗争越炒越热,一时之间似乎忘记了,在太子和宁王火花四溅的背后……
皇上本人,还活着呢。
“皇妹,朕这几日身子见好,大约是可以上朝议事了。”
皇上坐在凤案之前,一改往日病恹恹的模样,眼中恢复了精光,竟好似真的病体痊愈。
两方男主角都接到了各自戏神仙的明示暗示,知道此时的皇上并非好转,而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可是,女主角们都对此懵然无知。
慕白岚没有面圣的资格,来不及向宁王强调这将会是皇上的最后一场朝议了,必须借此机会将登基之事坐实,至少也要拿到一条传位的口谕。当着文武百官,便是金口玉言,宁王大事成矣!
此时阿光倒是侍立在皇上身侧。可他和顾影被困于宫中和宫外,碍于禁卫森严,传递不出消息,只能在心里干着急,面上还要做出一副“皇上大好,臣侍好欣慰”的温柔表情,一派父仪天下的风华。
“皇姐,是臣妹这段日子做得不好,让皇姐担心了吗?”
宁王看似诚惶诚恐,实则心中还有一线希望,觉得事态会往她向往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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