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下面伺候的人,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顾夫人眉眼阴郁,“来人!给我叫香桃来问话!”
“娘亲!”顾影急忙拦住,“不是香桃说的,请娘亲别再追究了。咱们说更要紧的。”
“还有什么更要紧的?这起子不老实的家伙,整天就知道在你跟前胡言乱语,没的带坏了你。待我问个究竟,请上几趟家法,不怕她们兴风作浪。”
顾影真是不习惯她这随时随地要教训人的模样,可总不好直接顶撞,只得软言细语劝道:“娘亲请息怒,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不让她们说,时间长了,我也会慢慢知道的。娘亲信不过丫鬟们的传言,想必她们传来传去,尽是以讹传讹,娘亲这里才是第一手的真相。若娘亲肯讲给我听,我是再不会信她们的了。”
顾夫人将茶盏放下,眼光上下扫了顾影几个来回。
“当真?”
“千真万确。”顾影急忙堆上笑容,以表诚意。
“说起这事,那也不全怪你。”顾夫人面色缓和了些,“小妻夫们年轻淘气,总有吵架拌嘴,意外磕碰了几下的事。可是事情因那万式不肯安分而起,万家却要咱们负责,真是人心不足。”
顾主夫在旁插话:“那万氏小郎,成天冷着一张脸,也不知轻狂给谁看,我早说他配不上咱们家,你却总舍不下他那好皮相。这次你们闹得大了,街头巷尾都看咱们县衙的笑话,娘爹都跟着你一起丢脸。依我说,再也别跟他纠缠,趁早休了就是。”
顾影听得心里一凉。
原来,顾家妻夫是这样想的,未免护短太过了吧。
话说回来,若没有这样强势的双亲,也不会有那般霸道的女儿。
顾影就趁机打听:“娘亲,既然咱们家和万家结亲,说明是门当户对的咯?那我这岳母是什么来头啊?”
顾夫人沉吟了一会,喝了口茶,缓缓道:“你们晚辈不知道。从前她还在官场上的时候,有个绰号叫‘惹不起的万生’。”
“哦?既然从前为官,如今为何不做了?又是怎么个惹不起法?”
顾夫人慢慢地回忆着:“她年轻之时,刚中进士不久,便逆流而上,弹劾当时的殷丞相。不过,殷丞相地位稳固,并未受影响,她的官位却是一贬再贬,一直贬到八品末流,只能在翰林院抄书了。她干脆挂冠回家,道是再不入仕。后来,殷丞相一党倒台,圣上得知她在此定居,便发下一道圣旨,赞扬她不阿权贵,是个硬骨头,命她查访贤才。从那之后,经她举荐的仕子,朝廷必然委以重任。所以,这天下的仕子,都尊称她一声‘先生’。”
顾影听得暗暗心惊。
听说万氏郎君是万先生的独生子,这顾衙内也是歪打正着,竟然霸占了这么一条青云直上的阶梯。
可她不但不知珍惜,还把夫郎打得头破血流。
从各种角度来看,这都是妥妥的作死。
无论如何,先表明态度:“娘亲,孩儿从前做事荒唐,竟然惹了这样不该惹的人,闯下大祸。”
顾夫人看看她脸都白了,实在很惭愧的模样,不像作假,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就好。”
顾影便顺着话头问下去:“那……不知娘亲想如何解决此事?”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万家的意思,是和离。”顾夫人说到这,倒是显得轻松了些,“这也是我的意思。”
“不可啊,娘亲!”
“有何不可?你可不要瞎搀和了!”
顾影急忙认真解释:“娘亲,方才听您讲了岳母的来历,孩儿觉得,她这样的身份,对孩儿求取功名帮助很大。若是和离,这近水楼台的便利,孩儿就得不到了。”
“你倒是想得美!若是我不同意和离,她万鸿博就敢一纸诉状告到刺史那里去。先前你想要她家儿郎,刺史是看在为娘的三分薄面上,才把此事说合起来。如今两家再闹一次,为娘的面子就不一定管用了。别说是你的前程,就是为娘的前程,也得断送在这一场官司里!”
“所以,咱们不能让官司打起来!”
“说得倒轻巧!”顾夫人双眉倒竖,“你个小孩子家,懂什么大人的来往?”
顾影倒笑了。
“娘亲,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因我而起,就该我出面解决。您也说了,我在长辈们眼里还是小孩子。堂堂万先生心怀天下,怎么能总和我小孩子一般见识?”
顾夫人一怔:“你想怎么做?”
顾影道:“我想去登门拜访岳母一趟。”
不但要求得她的原谅,还要获得她的助力。
以情动人,以理服人。浪子回头,就是戏文的转机。
顾夫人不太赞同:“又何必节外生枝?”
顾影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娘亲,难道我们同意和离,矛盾就会解决吗?您想想看,若我能把万氏带回来,维持住妻夫关系,万先生便会顾忌孩儿在我身边,不敢把我的坏名声传开去。若是同意和离,真的放万氏走了,无异于纵虎归山,万先生肯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毁掉我的前途!”
“哼,你也知道前途。”顾夫人不悦。
“这不是刚知道吗……”顾影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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