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柠他们学校发的函。”余冉冉说,“我听您秘书提到,暂时让他把邀请函截住了,您要是不想去,我就让他照常往下安排工作。”
牧山眉头顿时舒展:“让他安排吧——但我会一起到场。”
加入团办短短几天,乐柠发现他想象中的学生工作与现实中有一些差距,普通干事能得到的锻炼不多。
比如他们日常没课时需要在院团委办公室轮流值班,名义上协助老师,但基本都是自己干自己的事,因为老师其实也相对清闲——参见李浩煜。
部门还规定每周举行一次例会,大家课表不一样,协调下来,定在周三晚上九点。虽然会议时长预计二十分钟,名曰“短会”,但这天乐柠去参加,被拖到了整整十点,科教融合会的相关事宜老是讲几句就被岔开,半路聊天说笑,例会结束后,大家又相约一起到校外吃烧烤。
乐柠数着分秒,直心急,可他即使晚上作息全被打乱,也没有觉得大家不好。
确如陈佑良所说,部门氛围不错,只是乐柠情况特殊,他总是被仓促流逝的时间和捉襟见肘的现状追赶向前,从未在轻松的环境下安然享乐,停下来反而感到焦虑,所以或许不太适合这里。
甚至他从县城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级走出来,到了一流大学,不必强制五点半起床早读、不必学到十一点半,也是有些不适应的。
他周围好多人才呀,学习效率高、生活多姿多彩。别人可以用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去愉悦身心,剩下百分之二十去做正事,可于他而言,哪怕反过来,他也觉得不够用,不然他天资平平,怎么能做到半工半读还考县城第一呢。
他特意留给牧山的周末,是他最大限度的、全部的空闲,牧山有一副无所不能、游刃有余的样子,能罕见带给他安定感,仿佛不那么着急朝前走也可以,他才能允许自己稍微偷个懒。
当然,乐柠想,或许是他才刚刚加入团办的缘故,没有太多正事情有可原,他也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至少这一学期,他会好好完成在部门的学生工作。
周清波招呼:“走走走,我们去外面小吃街搞一顿烧烤!”
大多数部员都附和,只有蒲雅笑着说:“你们玩儿吧!我还得去自习室待一个小时,就先回去啦!”
周清波啧声,正要劝,陈佑良拦下了:“好,你回吧,备考加油。”
蒲雅不知为何笑意略淡,点头礼貌示意就转身走了,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两个女孩儿。
乐柠趁机提出:“那我也先回啦,还有作业要做。”
可这次陈佑良没搭话。
周清波瞥瞥陈佑良,说:“别啊,新人一个都不许走啊!乐柠,你可别跟蒲雅似的不合群,就算她要考雅思吧,多学这一小时能多考几分?不差这一晚上,陈哥明天还要去科教融合会呢,谁不比她有事儿啊。”
乐柠微微蹙眉,嗅到和睦之下的一丝不和谐:“周师兄,好的结果是由很多个一小时累积而来的,蒲师姐不差一个晚上,但她或许更希望能多一个晚上。”
周清波被乐柠反驳,脸一下垮了:“你说教我啊?”
“好了,小柠重视学习,和蒲雅一样上进,是好事情,清波,你当师兄的,别打击人家的积极性。”陈佑良适时打断圆场,又看向乐柠,“清波也是好意,他希望每次集体活动大家都齐齐整整参加,小柠,你别往心里去。”
周清波撇过头,乐柠不再反驳。
“不如这样——我不是租了套复式公寓吗,大家上我那儿去外卖烧烤,再买点喝的。要是晚了就在我那儿凑合一晚上,女生睡楼上,男生睡楼下,明早我们一块儿吃早饭。我给学办打招呼,让他们别查寝。”陈佑良话音一转,“小柠,你应该是下晚课直接过来的吧,作业如果带了,上我那儿做也行。”
乐柠还想婉拒,陈佑良却又补充说:“你上回不是答应我,有空到我那边玩儿吗?”
乐柠确实答应过,他不想做言而无信的人,作业也不是明早就要交,犹豫片刻便还是答应。
陈佑良嘴角一勾,转头招呼大家:“走吧,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留下的人都摩拳擦掌,传递陈佑良的手机在外卖平台上点单,不亦乐乎。
乐柠也笑笑,既觉得青春本当如此身无负累,又无奈苦恼自己晚上的学习计划被彻底打乱了。
乐柠与其他成员不算相熟,就走在队伍末尾。他看大家三五成群说说笑笑,而自己心里勉强,不由又想起牧山。
牧山是一个以自己为第一位的人,乐柠能看出。比如上次在mount,哪怕宋晨脸色极不好看、哪怕李浩煜还摸不清状况,牧山只要想带他离开,就能毫无负担地离开,从不害怕得罪谁、从不担心和谁关系处不好。
乐柠瞬间能在脑海里勾勒出牧山挑眉说“得罪就得罪”的模样,明明是那样以嚣张为平常的面孔,乐柠却觉得可爱。
乐柠没见过牧山发脾气或彰显富家子弟的跋扈,相反,牧山偶尔阴晴不定,大体还算平和,也无所谓别人依不依从他的喜好行事,教养很好,但当牧山随心所欲任去任留时,又能袒露一丝养尊处优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底气。
乐柠身披夜色,一边想着牧山,一边伸了个懒腰,焦虑而苦恼的心情松懈下来不再紧绷,可一夜凉一夜的晚风一吹,乐柠身上暖意微散,又冉起落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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