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坠入黑洞

    此时的营地内，塔斯对于基普的拆卸工作遇到了困难，需要人工验证操作的部分它无法通过，于是，罗米利伸出了手，试图解除基普上的锁定。
    指纹锁定解除以后，罗米利惊讶地发现，上面的数据并不对，基普上面记录的数据和曼恩发送出来的，完全不一样，按照基普的数据，这里根本不可能有生命，也不存在改造成适宜人类生存环境的可能。
    库珀这边，当他费力地告诉小布兰德曼恩在说谎以后，尽力呼叫着罗米利。
    就在罗米利戴耳机的时候，塔斯察觉到了基普残骸中的高能反应，焦急地朝着罗米利提醒道。
    但无论是库珀、小布兰德还是罗米利，都低估了人性的卑劣，罗米利完全没反应过来，基普内部的高能军用电池，就过热爆炸了。
    军用电池足够支撑一个机器人使用几十年之久，在曼恩这个专业科学家的改造下，爆炸威力比起真正的炸弹也不遑多让，不仅是罗米利被冲击波和火焰毁灭，整个舱室也没了大半。
    此时，曼恩刚好已经到了营地附近，看着爆炸的舱室，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朝着停在营地另一头的徘回者走去。
    “布兰德博士，库珀，刚才发生了爆炸！”塔斯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
    库珀和小布兰德没有说话，在沉默中驾驶飞船赶到了营地，作为军用机器人的塔斯，外壳并不单纯的是不锈钢，而是某种更强的材料，这让塔斯躲过一劫，没有被炸死，在库珀驾驶着飞船靠近以后，飞奔着扒上了飞船的舱门。
    “罗米利没有活下来。”塔斯进入飞船以后说道：“我没能救下他。”
    没有多说废话，库珀驾驶着飞船朝着徘回者追去，并尝试着呼唤不做应答的曼恩。
    “他不知道永恒号的对接程序。”库珀身旁的凯斯说道。
    “但飞船的自动驾驶程序知道怎么对接。”库珀并不乐观。
    但凯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塔斯已经吧对接程序关闭了。”
    “干的漂亮。”库珀说道，随后又打开了对曼恩的通讯频道：“不要进行对接，自动对接已经关闭了，重复一……”
    但自负的曼恩为了不让语音干扰自己接近永恒号以后进行对接，直接将飞船设置成了静默模式，一意孤行朝着永恒号驶去。
    徘回者津津乐永恒号，在几次尝试，确定了自己没有自动对接程序的权限后，曼恩爬到了对接舱门处，尝试着手动对接。
    曼恩确实是当初的十二个人中，最为优秀的那一个，纯手动对接并没有耗费太大的时间，就将徘回者和永恒号的舱门完美对接。
    但他没有对接权限，徘回者和永恒号的舱门对接无法完成啮合。
    此时的飞船警告声，也在告诉曼恩，贸然进入永恒号的风险太大了。
    “对接不完全。”
    “对接不完全。”
    “您没有权限。”
    ……
    提示音不断提醒着曼恩不要冒险，但此前在冰雪星球上，用同样质量的头盔磕裂了库珀头盔的曼恩，正处于自信之中，他觉得这次也能赌赢，在对接不完全状态下进入永恒号的赌博中，他觉得自己不会输。
    远处，库珀见连番提醒，曼恩都忽略安全隐患，驾驶着飞船快速后腿，要拉开与永恒号的距离。
    小布兰德也通过连接到永恒号的电脑，以广播的形式对着曼恩警告着他的行为的危险性。
    但曼恩已经失去了理智，将小布兰德和机舱的警告视若无物。
    很快，随着气密舱失压，永恒号和徘回者都陷入了失衡状态，曼恩被直接吹到了太空中，随着他的宇航服被飞溅的飞船碎片击穿，他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狂妄之徒，死在了异星的太空中。
    在寂静的太空轨道上，永恒号因为徘回者的时空爆炸，旋转速度加快，碎片在太空中飘荡着，象征着希望的空间站正在朝着冰雪星球坠落。
    库珀没有管头上的汗水，朝着旋转的永恒号加速冲去。
    “库珀，不要把燃料浪费在追逐上。”凯斯提醒道，和塔斯一样身位ai，它们将为人类好写进了最底层的程序，在它看来，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但库珀有着作为人类的判断：“给我分析永恒号的旋转情况。”
    “你在干什么？”看着飞船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块块大碎片，小布兰德问道。
    “对接。”库珀冷静地回答道，没有管小布兰德惊恐的表情，集中注意力准备接下来的对接。
    “永恒号的转速是每分钟67……68转。”凯斯很快计算出了永恒号的自转情况。
    库珀的计划相当冒险：“准备好用反向推进器和它同步旋转。”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凯斯理性地回答道。
    “但我必须做到。”库珀死死地盯着前方，无论是承受着人类的希望的身份，还是以想回家的父亲的身份，他都必须做到！
    当库珀驾驶着飞船抵达了永恒号底部的时候，凯斯提醒永恒号已经进入了平流层。
    “凯斯，如果我晕过去了，你来接手飞船的驾驶。”库珀看着头顶舷窗另一头的永恒号接口：“塔斯，你准备好对接！”
    “库珀，已经对齐了。”塔斯的观测更为精确，永恒号的借口已经和飞船对齐。
    “开始旋转！”库珀驾驶着飞船开始与永恒号相对静止。
    超过每秒钟一转的转速，放在飞船的尺寸上，很让人难受，库珀尽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而小布兰德已经昏迷过去。
    超强过载下，库珀甚至给塔斯鼓气。
    终于，在塔斯的“完成对接”提示中，库珀当即启动了反向喷射，飞船和永恒号的旋转速度开始下降，在激昂的背景音乐中，库珀不慌不忙地将自转速度降低为零，并启动飞船的主引擎，将永恒号一起推出了星球引力范围。
    小布兰德醒了过来，呆滞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刚刚才逃出生天，在死神面前晃荡了一回。
    “好了，请期待下一个表演项目！”听着小布兰德劫后余生的笑声，库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虽然旋转对接早在苏联时期就有成功桉例……但我真没想到，我第一次上太空也能做到啊……
    “表演最好别砸了。”塔斯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我们正在进入卡冈图雅的引力范围。”
    两人的笑容瞬间消失，库珀解开安全带，将飞船操纵留给了凯斯，朝着永恒号爬去。
    【星际穿越世界的一间地下小酒馆内，正被黑西装转移的老布兰德看着屏幕里的故事，叹了口气。
    果然不出他所料，曼恩背叛了自己的信念，盘点视频以后，他将被钉在人类的耻辱柱上。
    此时，库珀已经驱车赶回了家，刚拉好手刹，甚至没熄火，就下车抱住了冲过来的女儿。
    “我没有抛下你，我的宝贝！”库珀紧紧地拥抱着墨菲，无论如何，他绝对不想和视频中的自己一样错过孩子们的人生。
    “嗨，爸爸。”明明只是几天，但汤姆却感觉和父亲相隔了一辈子。
    上前抱住了汤姆，库珀流着泪：“好孩子，好孩子……你有尝试着去联系露易丝吗？”
    汤姆笑了笑：“盘点还没结束，你还没给我买手机呢。”
    “哇哦，这么期待和未来的老婆见面的吗？”库珀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你都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未来的老婆是谁的时候有多高兴，就像是山里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墨菲翻了个白眼。
    “闭嘴，你个不回家的女人！”汤姆毫不留情地怼道。
    放两人回墨菲的房间研究那幽灵是怎么回事，库珀看向了一旁的唐纳德。
    “可是环境问题在未来会非常严重，你也知道了，我未来的重孙子，汤姆的长子的事……库珀，如果他们仍然需要你，你会怎么做？”唐纳德问道。
    “我会给他们参与航天以外的一切帮助。”库珀澹澹道：“宇航局解散以前虽然很衰败，但也不至于只有我一个，发动力量去找，他们总能找到合适的。”】
    “盘点结束，彩蛋开始！”
    视频中，永恒号正在黑洞的吸积盘一侧航行。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永恒号剩余的发动机点火，永恒号在黑洞吸引下，已经超出了设计范围的极限速度，再一次拔高。
    【三体世界，章北海的表情十分关切，永恒号承载着异世界人类文明的种子，一如原时间线上，他所驾驶的自然选择号承载着人类的种子一样。
    只不过他的世界，种子可以是自然选择号，可以是蓝色空间号，也可以是企业号、终极规律号。
    他知道，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必然会有种子飞船之间的战斗，因为大多数的飞船都没有足够的资源和燃料。
    但他不在乎，都一样的。
    可视频里不一样，他们只有永恒号了。
    这是唯一的种子。
    而这颗种子的状态很不好，过于接近黑洞，船体结构在强大的引力作用下，并不足够安全，因为飞船的设计很显然达不到这个速度，现在飞船的速度，在智子的分析下，已经超过了前进四所能达到的光速的15%……
    等等，借助黑洞的引力弹弓，这样的飞船可以达到光速的25%？
    那……如果是专业的战斗飞船呢？能否挑战更高的速度？
    章北海思考着，回忆着自己知道的前沿项目里，是否有人造超级引力源相关的项目。】
    视频中，小布兰德所在的飞船和库珀所在的飞船分别点火，两人在更强的过载中，用意志对抗着想要昏迷过去的身体。
    一块碎片被黑洞撕扯下来，但正是质量的丢失，让永恒号的速度又窜了一节。
    “就这么点操作，我们又失去了五十一年！”库珀用轻松的语气对小布兰德告别道。
    “你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快要一百二十岁的人！”小布兰德的身体条件不如库珀，能在这样的过载中坚持不昏迷过去，已经非常艰难了。
    此时，永恒号已经肉眼可见地朝着远离黑洞的方向飞去，过载的感觉减弱，小布兰德松了口气。
    随着显示屏上的燃料耗尽提示，库珀下令一号登陆舱分离。
    一号登陆舱内，只有塔斯在这里，一切为了人类的机器人，毫不犹豫地遵守命令，控制登陆舱分离，减少了永恒号的质量，好让它能顺利脱离黑洞的影响。
    “拜拜，塔斯。”小布兰德对着这个颇有灵性的机器人告别道。
    “拜拜，布兰德博士。”塔斯回应道：“那边见，库珀。”
    “那边见，小子！”库珀笑道。
    小布兰德：“？”
    还没等小布兰德想明白，库珀就已经在进行他所在的徘回者二号飞船的分离了。
    “什么？不！不！库珀你在干什么？！”小布兰德此时才明白了，塔斯和库珀说的“那边见”是什么意思，库珀也要分离坠入黑洞！
    “牛顿第三定律告诉我，必须得留下些什么，才能让你出去……”从头顶的舷窗看着另一艘徘回者上的小布兰德，库珀说道。
    分离开始，库珀的徘回者二号，就如同一片落叶一般，朝着黑洞坠落下去，永恒号进一步减轻负担，朝着引力束缚范围以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