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本就是总领着女孩们日常起居的,她说要问,也是情理之中,这话虽是为着拦人,却也是毫无破绽。锦儿心下感慨,从前只五姑娘身边的人有这面子,如今,自家六姑娘,竟也有这面子了。
进得屋去,杨氏并没在明间,秦珮心下突然起了一阵奇异的战栗,太太与自己,何曾说过什么隐秘的事情了,今日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在等着自己。
东次间里,杨氏捧着账本,正细细看着,她手边的高几上放了几个信封,秦珮飞快地扫了一眼,一封写着“姑母敬启”的,已拆了开来,另一封写着“晋州秦宅”的,却是纹丝未动,那正是父亲的笔迹,下头压着的,不知又是谁寄来的了。
“珮丫头,回了老家,可还过得惯?”
“习惯的,太太。”
“嗯,以后你父亲要往京城来做官了,咱们这房,也算是熬出头了。”
太太少与自己说这样的大人话,秦珮一时不知怎么答,含糊地应了个是。
杨氏将眼前的女孩上下打量几遍,这半年来,秦珮在绛草轩与姐姐们一道,没人惯着她吃零嘴,因此饭量长了不少,如今个子拔高,俨然已有些大姑娘的模样了。
长相身条还是其次,最难得的是性子,其他三个丫头,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没得说,秦芬厚道沉稳,连秦淑,在人前也颇有些文静的模样,带得秦珮也渐渐有了些好样子,在清心寺时,还得了包夫人一个“纯真可人”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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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苗已长起,便不能由着那坏根子祸害,想及此处,杨氏将口气放得温和些:“你父亲来信了,说你姨娘身子一直不稳便……”秦珮终究是个孩子,杨氏含糊了这一句,转入正题:“大夫、道婆、和尚,请了许多,都说无法可解,后来还是个游方僧人,说你姨娘是命里犯冲,要住在僻静的地方,往后不可见生人面,你长大了,这事得说给你听一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珮分明瞧见,父亲的来信,是不曾拆封的,如今太太这样说,显然是睁眼说瞎话了。可是她能说什么,又能怎么说?姨娘做的事,父亲和太太只怕知道得还没她多,她若不是姨娘的女儿,便该送姨娘去见官的。
眼下,太太虽然处置了姨娘,却不曾在外头漏了一丝风声,除了为着二房的面子,也周全了自己的面子。
更何况,太太敢先斩后奏,那便是压过了父亲了,这时屈尊降贵来与自己说这事,自己还能如何?秦珮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喉咙酸涩,用力清了好几下嗓子才说出话来:“是,太太。”
杨氏只当秦珮是个无知孩童,现下见她怯生生的,眼中都含泪了,还记得个礼字,心下怜悯起来,破天荒地多说两句哄她高兴:“咱们在老家也呆不了太久,等去了京城,你们都去你二表姐府上拜会,也见见世面去。”
若是从前,秦珮听见能出去玩,早喜得一蹦三尺高了,这时却还是只低低应了个“是”,忽地又记起杨氏不喜欢女孩们面上有丧气,连忙抬起头来,努力挤了个笑,谁知这么一下,眼泪却又滑了下来。
杨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站起身来,用帕子轻轻给秦珮拭了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长长叹得口气:“好啦,以后会好的。”
商姨娘虽然对秦珮也心肝肉地疼,却不曾这样过,秦珮说不出有什么不同,只觉得现下的太太,待自己倒是真正的慈和,并不像寻常瞧着那样严厉的。
第43章
待秦珮离去, 杨氏又唤了碧玺进屋,碧玺原就是上房排头一个的大丫鬟,如今又要去跟着张妈妈当差,算是心腹中的心腹, 当着碧玺, 杨氏说话便直白多了:“商姨娘和金姨娘都不能留在宅子里了,商姨娘去庄子上住着, 金姨娘么……”
碧玺一听就知道, 太太也没想好如何打发金姨娘。
金姨娘此人, 最是爱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若是与商姨娘一般去了庄子上, 只怕那些老婆子小媳妇,不出半年就要被她哄得反叛主子。若说卖出府去, 那更是不行,情理上来说,她是生养了二房唯一男丁的贵妾, 私心里来论, 她可是经手过二房产业的,若是出去乱说一通, 只怕老爷的官都没得做了。
杨氏看了看碧玺:“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碧玺倒是曾听过一桩闲事,这时忽然想起, 正要说给杨氏听,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奴婢蠢钝, 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张妈妈见识多些,只怕还得问问她。”
杨氏不过是白问一句, 也没想着碧玺真能出个什么好主意,闻言也不在意,只道:“既如此,那就去收拾收拾,去张妈妈身边吧。”
“是。”碧玺屏气凝神,慢慢退了出去。
不出半日,二房里的人都知道碧玺要去张妈妈身边了,说是要去,也不是拔腿从这院子走到那院子就行,众人都知道,太太这是叫碧玺拜了张妈妈为师呢。
有人猜是太太身边缺人,立意栽培碧玺,张妈妈是太太的乳娘,虽受信任,却已年迈,总有一日要退下来;有人却猜太太是明赏暗罚,要把碧玺配了人,毕竟,张妈妈除了内宅,还管得许多外头事,这一条,黄花闺女可不行。
不论心里想什么,众人口中都是贺的,秦芬听了这消息,也免不了要贺一贺碧玺。原说只派桃香和锦儿去送个礼便罢,可是秦珮自回院了就失魂落魄的,秦芬怕她坐着乱想,干脆拉了秦珮一道去。
秦珮推了两下,实在却不过,不情不愿地随着秦芬去了。她也知道自家五姐是好意,然而这时她心里有许多理不清的事情,不想往人多的地方去,倒是情愿一个人坐着发呆。
碧玺如今住在库房边上的一间屋子,虽然离上房不近,难得的是独个儿一间,秦芬领着秦珮要去,有个路过的小丫头伶俐,见了二位姑娘,行了礼,脆生生地道:“五姑娘六姑娘是去瞧碧玺姐姐吗?她不在屋里,在四姑娘院里呢。”
二人又转往秦贞娘院里来,秦贞娘和秦淑二人正拉着碧玺,硬要她坐在椅子上,好好受大伙儿贺喜。碧玺穿了身浅粉色上衣,脸羞得通红,倒比衣裳还鲜艳些。
因着老太太尚在病中,府里许久不曾有过什么宴席,好容易有了件可抒发的事,连大房和三房都有人来凑热闹了,把个小小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见了这阵仗,秦珮倒有些冒冷汗了,她原想着碧玺只是个丫鬟,哪怕是有件喜事,也不值得当什么正经事操办的,谁知瞧眼下的模样,这事倒很受重视,幸而五姐坚持拉了自己出来,否则这样的大事,单自己不来,终究惹人议论。
秦淑也不知,为何秦贞娘对碧玺这样一个丫鬟如此重视,然而她是最不甘落于人后的,这时将碧玺按在椅子上不叫她起来,又冲着院子里的各人挥了挥手帕子:“都安静些,都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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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除了姐妹几个,旁的人都是来贺喜的丫鬟婆子,秦贞娘是嫡女,还不至于在奴婢们面前抢着露脸,这时也不与秦淑争抢,只走到一边,与秦芬秦珮站在一处,还时不时与秦芬说两句。
“今日是碧玺的好日子,也该叫她好好摆几桌宴席,请大伙吃酒,大家说,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
“五妹,瞧你三姐,又充主家了。”
“不光是咱们二房的,还有大房和三房的妈妈、姐姐们,都该来热闹热闹!”
“五姐,碧玺姐姐这下要惨了,她在这府里没亲没故的,无人贴补她银钱,公中的月例只够自己花用,赏赐呢又要攒着当嫁妆,这么一请客呀,两年的积蓄都要掏出来了。”
一姐一妹,左边一句,右边一句,秦芬也算是听明白了,秦淑又在做不要钱的好人了,饭局是她攒起来的,银钱却得碧玺自家掏,人情呢,还得算一半给秦淑,这行事做派,当真是算绝了。
谁都知道碧玺在杨氏身边做了好几年大丫鬟,手里定是有些积蓄的,不至于抠缩一顿饭,这当口儿,谁也不会去扫旁人的兴,纷纷跟着叫好。
碧玺的脸,方才还是红的,这时看了院里攒动的人头,却已白了。就算只请有些头脸的,也得三四桌呢,酒席本身得花钱,打点厨房里又得花钱,她又不似旁的家生子有父母兄姐贴补,手里捏的钱,怎么够挥霍的。
“既然如此,那可就说定了!”秦淑笑着对众人作了个抱拳的模样,轻轻推了推碧玺,“主家在此,快报个时间上来!”
碧玺勉强笑了笑,支吾几句,却不曾说出什么来。
秦芬见了,不免对碧玺起了些怜悯。此次秦淑倒未必是起意作弄人,一来呢,碧玺与秦淑全无利益纷争,身份也不同,秦淑犯不着作弄她;二来呢,秦淑有金姨娘这个会算计的亲娘,手里何曾少过银钱花用,她大约是真想不到,碧玺竟还是个日子过得紧巴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四姐,你有没有法子帮帮碧玺?”秦芬轻轻拉了拉秦贞娘的袖子,秦贞娘皱眉摇摇头:“总不能我们自家掏钱给碧玺吧,我倒是愿意,碧玺也不肯要呀。”
秦珮看了看满脸笑容的秦淑,气哼哼地甩了甩帕子:“三姐又得意起来了,最瞧不惯她这副模样。”
秦贞娘咬住嘴唇,又仔细想了想,忽地笑了:“我还真有个法子,只不过,还得先问过那位好人再说。”她拍拍秦珮的肩膀:“得啦,别叽叽咕咕的,瞧你四姐的吧。”
秦珮这才一笑,挽住秦芬的手,与她悄声咬耳朵:“四姐虽然厉害,可是也不能凭空给碧玺变出一笔银子,我倒要看看四姐怎么办。”
秦芬笑着点点她的鼻尖:“你这丫头,当心你四姐听见了,来捏你的脸。”
秦贞娘却不曾听见两个妹妹说什么,她走到碧玺身边,轻轻拍了拍碧玺的肩膀。碧玺猛地一个激灵,忽地回头,却瞧见四姑娘眼中分明闪着两个字,放心。
碧玺心下大定,连忙站起身来,侧身让在一边。
秦贞娘笑着,凌空虚点了点下面的人头:“好妈妈、好姐姐们,要吃宴席,也不能这会子就冲进厨房大吃大喝,总得容碧玺准备准备。这次既是喜事,又是大事,碧玺很该写个帖子,正经请一遭才是,碧玺,你说是不是?”
既要写帖子,便得四处分送,这又能缓上一两日的了,还不必当众应承什么,碧玺连忙点头:“是,四姑娘的法子,乃是正理。”
众人听了,口中附和,心中却都有了计较,四姑娘到底是嫡出,这办事周到细致的阵仗,像极了二太太,比那位庶出的三姑娘,又不知强了多少去了。
秦贞娘和碧玺又说得几句,众人才慢慢散了,秦淑知道,自己这一次又失了场面,脸上不由得红一阵白一阵,笑也笑不出了。
秦珮见了,扯住秦芬的胳膊轻轻摇一下:“终究还是四姐厉害。”
出门前还不知为了什么闷闷不乐,这时瞧见热闹,又一下子忘了烦恼,这六丫头,显然还是个孩童性子,秦芬也不教训她什么,只笑一笑,走近秦贞娘身边:“四姐,你是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
秦贞娘点点头:“与二姐闲谈,她说如今她的庄子上正产些菱角、鲜藕、螃蟹,有些鲜货品相略次一等,不大好往外卖,庄子上人口少,又吃不完,正愁白白损耗了呢,碧玺那里出些钱,低价买了来,岂不是两下便宜?”
秦芬忍不住要给秦贞娘这个商业奇才鼓掌了,倒不是她拍马屁,而是这主意由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想出来,实在是很了不起。她是经受过现代商业化社会洗礼的,最多也就能想到这一步了,秦贞娘无师自通,确是个人才。
秦珮却注意到了旁的事:“四姐,你方才说二姐的庄子?二姐她竟有自己的庄子?”
说起旁人的闲事,秦淑又找回了三魂七魄,凑近了些,低声道:“出了大姐姐和大哥哥的事,大伯娘的心境总归大不一样了,大伯娘想着,家业捏在手里,竟都像留给大嫂嫂和念哥儿了,还不如分给自己的儿女,二哥哥如今尚在读书,那便是只有个二姐姐了。”
秦贞娘那日说了一句大房的是非,当时便被杨氏喝断,落后又被叫去训了半晌,她已知道了不该多议论旁人,这时便不接秦淑的话,只道:“明日我去找二姐姐商议这事,你们可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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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珮眼前一亮:“我要去的!”
秦芬对那位倨傲的二堂姐并无好感,这时听秦贞娘只是询问,便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秦珮却扯住秦芬的胳膊,使劲摇上几下:“不行不行,五姐得去!四姐姐去了那里,准嫌我不跟趟,又把我扔在一边了,只和二姐姐凑在一起说话,五姐你得去陪我!”
秦淑“哎呦”一声,笑着戳一戳秦珮的额角:“你这话说得好似四姐有意冷落你似的。”
如今秦珮再不是那一点就炸的炮仗性子,这时知道秦淑挑事,也不去理睬,可她又不知如何应对,只好不乐地揉揉自己的额角:“三姐戳疼我了。”
秦贞娘只当秦淑是放了个屁,听也不听,点一点两个妹妹:“明儿吃过早饭了就一道去,都打扮精神些。”
第44章
对于其他几位姑娘, 桃香一向是无什么话说的,秦芬去结交,那是出于姐妹情分和一些利益立场,桃香只是个丫鬟, 却是用不上这些的, 因此也说不上什么讨好或疏离,只礼敬便罢。这日晨起梳洗, 桃香却罕见地嘟囔起来。
“碧玺请客的事情, 三姑娘起头做好人, 四姑娘在后头周全大局,两个人都落着好了, 便是六姑娘,太太怜她这些日子心情郁郁, 也不会苛责她什么,姑娘才吃了个排头,正是小心都来不及的呢, 何苦跟着去掺和里头的事。”
秦芬知道桃香是为着自己好, 也不辩白什么,只道:“六姑娘的事, 昨儿晚上她没忍住,悄悄避着人和我说了, 你倒也已经知道了,如今你消息越发灵通了。”
桃香果然被牵去了心神,叹了口气, 道:“商姨娘的事, 太太虽没张扬,可也没下令瞒着,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三房人在一处,有个风吹草响的,没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哪用得着去专门打听。商姨娘一去了庄子上,生的孩儿还不知太太许不许回来呢,更别说她自家了。这样一来,六姑娘以后可就没了亲娘照顾,算是孤零零一个了,也当真可怜。”
秦芬从铜镜里看见桃香满脸的怜悯,便提点她:“六姑娘可怜,你心里知道就行,千万别放在面上,从前什么样,往后还是什么样,六姑娘如今也大了,心思细了,你摆在脸上,她反倒不高兴呢。”
桃香果然不曾想到这层,闻言不由愣了一愣。她见府中的婆子和大丫鬟们说起这事时摇头咋舌,便也学着叹两句,这时听了主子提点,想起六姑娘是个倔强的,八成不喜欢如此,于是连忙收了脸上的悲悯。
秦芬取了一支糖玉簪子:“今儿戴这个吧,回家来还是头次去二姐姐那里,该隆重些的。”
桃香接过簪子,在秦芬头上比划两下,择了个好看的地方轻轻插下,又絮叨起来:“姑娘你瞧六姑娘可怜,便该知道太太是个有手段的,你还不收敛着些,怎么敢跟着三姑娘她们胡闹呢。回来路上照应三少爷和六姑娘算是一大功,如今可别又犯个大错,到时候太太来个功过相抵……”
秦芬“哎呦”一声,桃香一个激灵:“是我太用力,戳着姑娘了吗?”秦芬猛地站起身,跨开一步:“不是,我是被你唠叨得头疼。”说罢加快脚步,迈出门去。
桃香少见秦芬如此顽皮,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快赶两步,追了上去。
到了上房,问过杨氏安,秦贞娘便起头说起了去秦敏屋里的事,杨氏闻言皱了皱眉:“虽说你大伯娘宽了咱们两日,可这也是叫咱们收拾东西的,不是叫你们四处游玩的。”
秦贞娘也不曾辩驳,应了一声,又细细将缘由说了一遍,杨氏稍一思忖便准了,竟还嘱咐紫晶:“既是要起宴,我这里赏两坛好酒给碧玺去。”
秦珮知道,自己往后便是该看着太太的眼色过日子了,不知怎么,头脑竟突然灵光起来:“太太,昨儿大伯娘给我一盒果子,我还没打开过,也给碧玺姐姐,贺她一贺。”
秦芬原不欲冒头,这时杨氏和秦珮都开口了,她便也从善如流:“我那里有自家酿的果子露,也给碧玺姐姐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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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贞娘一抿嘴:“果子酒水都有了,我便给碧玺送两盒柿子饼吧,兰儿手巧,才做得的,六丫头爱吃甜的,回头也送你一盒。”
按着秦淑的性子,这热闹如何能不凑呢,可惜金姨娘急急塞了她上船,不曾带得行李,更无银钱傍身,此时实是想出个份子的,奈何囊中羞涩,一文钱也掏不出来,也无贴身丫鬟做个吃食,她坐在饭桌边上,脸都憋红了,愣是吐不出一句话来。
杨氏不欲叫人看了二房的笑话,随口吩咐一句:“紫晶叫人备一盒干果给碧玺拿去,算作是三姑娘给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几下一凑,倒又给碧玺的宴席上添了几样碗盘,替她省去些银子了。
吃过早饭,杨氏嘱咐两句“乖顺守礼”,挥手放了女儿们出去。
秦贞娘心情舒畅,一边挽住秦芬,一手牵了秦珮,姐妹几人说说笑笑,向前院去了。
杨氏命收了碗碟,也不叫管事的婆子们进来回话,自家往里间的贵妃榻上一靠,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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