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宸抬头,对上路时困惑的眼神,迟疑片刻,说:“确实。但尚在本王容忍范围内,可以接受。”
说完不等路时细想,他迫不及待反过来发难:“不过本王倒想问问你,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在菜里见过辣椒了?”
路时:“我……”
栾宸:“本王知道你最近都在行宫没有外出,但你说你之前去野外摘了许多,总还有存货吧?”
路时:“……”
身为一个合格的冷酷反派,七王爷平日里向来没有太多情绪,说话也从来言简意赅。
但从刚才这番义正严辞的诘问中,路时居然莫名咂摸出一点点委屈的味道。
……像极了小孩在谴责自己抠门的父母,明明有细粮,却只舍得给自己吃粗糠。
路时清了清嗓子,说:“王爷,我的确还有辣椒的存货。”
栾宸刚想开口,路时竖起一根食指,朝他摆了摆,“但是不能给你吃。”
栾宸:“……”
“不能给本王吃?”栾宸嗓音低沉地开口。
这胆大包天的逆厨。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这名叫“辣椒”的东西十分罕有,是专供他独有的,不舍得给其余人吃。
他锋锐的眼眸微微眯起,只泄出少许不受控制的冷冽,“那你想留给谁?”
路时惊讶地挑挑眉。
嚯哟。
这就生气了。
不是,王爷就这么爱吃辣吗?
不过路时现在可不会怕他了。
他双手在胸前抱臂,严肃地说:“不是要留给别人,只是不能给王爷吃而已。”
栾宸:“?”
“因为太医上次说过,王爷的胃不好。辣椒这种东西刺激性大,对肠胃不友好。”路时跟面前使小性子的人耐心讲道理。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人会严格控制他的饮食,有一套非常苛刻的食养标准。
所以一听说栾宸胃不行,他立刻就上了心。
“王爷要是想吃,也不是不行,每月可以酌情吃个一到两次。不过若是再犯一次胃病,那就要扣掉当月的份额。”路时认真说。
栾宸:“……”
路时观他神色,放软了语气又补充道:“我毕竟是王爷的专属厨子嘛。要是王爷吃了我的饭,身体反倒一日不如一日,那我多丢人啊!”
栾宸一怔。
心头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飘飘扫了一下。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如此方法威胁他。
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身体不好,会让对方丢人。
栾宸用力闭了闭眼,缓缓压下心中升起的异样感觉。
辣椒算什么。
谁还能比跟前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年更能刺激人。
……但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成功地转移了先前的话题。
栾宸决定先不跟路时计较,提起正事,“后日便是立夏的祭祀典礼,这两日勿要再去同那头雪狼玩耍。”
路时紧张起来:“怎么了?他们要把二哈抓去献祭了吗?”
“什么?不是,你在想什么?”栾宸说:“祭祀时只会宰杀牛羊这样的家养牲畜。”
他停了片刻,像是在思考什么,最终只是对路时道:“雪狼于祭典十分重要,万一在此时出了什么岔子,只怕会殃及池鱼。”
“池鱼”老实巴交:“好的王爷,那我先不去了。”
栾宸稍稍放下心。
他没有告诉路时,近来宫外流传着有一些古怪的谣言,说这进贡来的雪狼与王位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虽然栾宸觉得这传闻愚蠢无比——若真有关,那番人还不赶紧据为己有,或是献给自己的王?
——但架不住有人会迷信。
小狼对路时的行宫内无人不晓,设若引起皇位上那人的猜忌,怕是对路时不利。
栾宸不想让这样的危机感时时悬于路时心头,令他平添烦恼。
小厨子有时胆子也挺小的。
-
到了立夏这天。
路时起个大早给栾宸做了早饭,把他送出门。
本想回屋接着睡个回笼觉,奈何怎么都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给自己泡了一壶王爷的君山银针,在院子的梧桐树下把自己摊成一张饼。
初夏的朝阳透过满树青翠的枝叶洒落下零星的光斑,随着微风在路时的身上轻轻跳动。
他舒服得眯起眼睛,暂时忘记了任务的苦恼。
恰在此时,风声送来远处模模糊糊的乐声,那声音高遏行云,极具古韵,勾得路时都起了好奇心。
听说今天的祭祀是在行宫边际的山脚下。
他走到别院门口,竖起耳朵朝那个方向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这个朝代的祭祀仪式是什么样子的,场面会不会比电视电影中更宏大,王爷又会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呢?
“嗷呜呜——”
一声似狼似犬的嚎叫蓦地响起,掺杂在乐声中,显得尤其突兀。
路时还以为自己听歌听出了幻觉,待要再听时,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猛地窜出,如离弦之箭一头朝他扎过来。
路时下意识伸手接住,然后浑身剧震。
“二哈???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时手忙脚乱拉开它:“不是、等等!你、你应该在祭祀现场啊?!你在这儿……你在这儿是可以的吗?那这会儿在现场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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