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融洽,没人关心跑出去的凝雪。
但景泠一直心绪不宁,怎么都专注不了。
终于她还是放下了酒杯。
“赵总,这里麻烦你了。”
赵逸还没明白她的意思,人已经走出了老远,看起来很着急。
景泠出了宴会厅,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她知道凝雪酒量不好,但一杯香槟不至于喝醉吧?再说她不是那么不顾大局的人,就算讨厌她,也不会当众把她抛下。
是哪里不舒服吗?
想到凝雪离去时苍白的脸色,景泠咬着牙,后悔自己没能跟她一起出来。
凝雪趴在马桶上,把今晚吃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点酸水。
胃里的疼痛没有丝毫减少,针扎一般,凝雪害怕是胃穿孔,给方凝珹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凝雪挂断,试着自己往外走。
方凝珹可能还在开会,他每天被项目摧残,还是自己打个车去医院吧。
可看似很短的一段路,凝雪却怎么也走不到头。
胃里的疼痛好像逸散到了全身,她连脚步都是虚浮的,眼睛发花,只能扶着墙走。
走到酒店大厅时,她已经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了,前台看她状态不对,问需不需要帮忙,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她走近问: “小姐,需要帮忙吗?”
凝雪这才听到点声音,抬头没有焦点地看她一眼,道: “那就麻烦你了,送我到门口打个车,我要去医院,谢谢。”
前台还没搀起她,凝雪的胳膊就被人夺走了。
“我是她朋友,交给我吧。”
前台不明所以地点头,慢慢走回自己的工位。
凝雪疼得直不起腰,她靠在景泠的肩上,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濡湿了景泠的礼服。
“很痛吗?”
凝雪只听得到声音,却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以为是帮她的前台小姐,咬着牙回道: “老毛病了,只不过今天反应剧烈了些,吓到你吧?”
景泠面色沉郁,眼神仿佛融进了黑夜,只有一片冷寂墨色。
“不能喝酒不是吗?为什么不拒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是那个人敬的酒,得喝啊。”
她这句得喝啊,好像是在叹息,莫名戳的景泠心中一痛,她伸手将凝雪抱起,径直往停车场走去。
还好车停在外面,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你要带我去哪里?”
凝雪努力睁眼,但她实在太疲累了,连看清抱着自己的人的面容都做不到。
“送你去医院。”
景泠回她,将她按进怀里,用价格昂贵的礼服为她擦汗。
凝雪也不是矫情的人,如果自己一个去医院的话,说不定会在就医途中晕倒,暂且就依靠一下好心的陌生人吧。
“谢谢。”
她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景泠收紧手上的力道, “别说话了,省着点力气。”
看起来好痛,要是她不逼凝雪喝那杯酒就好了。
景泠心中五味杂陈,心疼和恨意交织,最后还是后悔。
不该让她喝酒的,只是一看到她的脸,压抑了五年的爱和恨像潮水般涌来,让她没有理智可言。
景泠咬着后槽牙,握紧了方向盘。
车子刚发动,凝雪的手机响了,她用尽全力才把手机拿出来,接下之后,声音轻松了些。
“哦?是哥哥。”
景泠恍然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凝雪喝醉了,也是用这种语气叫她的。
“雪儿,你的声音怎么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有点胃疼,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胃病又复发了?去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
方凝珹一听凝雪胃又不好了,立刻紧张起来,电脑都来不及关就往外跑。
“你别着急,有人陪我,应该去就近的医院。”
凝雪说完这句,就再也没力气了,方凝珹叫了两声,拔高声音道: “凝雪旁边有人吗?麻烦你照顾好我妹妹,我这就赶过去!谢谢!”
景泠让凝雪靠到椅背上,睨了一眼手机,把电话挂断。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啊。
凝雪倒是变了很多,更加漂亮了,也更内敛了,话变得少了,周身好像有一堵墙,把人隔绝在外。
当初董事会一结束,她就立刻联系了凝雪,结果拨过去的号码是空号,好不容易挣脱束缚回去,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凝雪走得毫无留恋,就好像她们之间那些过往全都是假的,微风拂过,再没有任何痕迹。
在她满心欢喜地计划着未来时,凝雪想着的是如何离开。
红灯亮起,景泠猛地踩住刹车,脸埋在方向盘上,手指屈起,隐约可见手背上的青筋。
这些年她没有一刻是不想见到凝雪的,她恨这个给了她温柔,又毫不留情丢下她的女人,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再遇到,要怎么样让她后悔。
可看着她痛苦虚弱的样子,她的心里并不好受。
景泠,你栽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凝雪缩在座椅上,浓密漆黑的长发铺开,像海藻一样卷曲柔顺。
明明个子那么高,现在却只有小小一团,身上的肉都去哪了?
景泠心中纠结无比,最终还是抖着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不会再放你走了,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让你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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