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逸抱紧床上的人,小心翼翼地为他披上衣物,他柔软的身躯像水中的鱼儿,他是要生活在洁白无瑕的水中的人儿。
北逸偏就不如他的意,这人越是装得像芙蕖那般高洁,他便越想将他拉到地狱,将他弄脏,肮脏的像烂在乱葬岗的尸体才好,这样才配呆在他堂堂魔尊的身边。
此刻能看着他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像秋末的荷花,在风中摇曳,花瓣脱落,北逸却于心不忍了。
北逸抚摸着他的脸,原本白净的脸上抹上了一道一道的血:“寒梓瑜,你不能死。”
北逸用魔气为他疗伤。
李林甫赶来时寒梓瑜已经没了呼吸:“尊主,寒仙尊,已经,已经没有呼吸了。”
北逸额头青筋凸起,眸子透血,十指沾染的全是血:“再说一句!”
李林甫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寒仙尊袒露出的胸膛上全是青紫的痕迹,还有咬痕,那细嫩的脖颈上多了两道深深的血痕,李林甫轻轻触上寒梓瑜的脖颈:“没,没有呼吸了。”
北逸探了探他的鼻息:“寒!梓!瑜!你敢死,本尊灭了你那些徒弟!”
北逸释放魔气,传言魔气能将死人复活,他要他活,魔气释放一半北逸停了手,他本是要用这魔气复活萧林的,复活萧林啊,怎么就用来复活寒梓瑜了。
魔气尽数释放完,没了呼吸的寒梓瑜却缓缓睁开了眸子,他厌恶地瞅着眼前疯魔的北逸:“何故救我,以命还命罢了,你要为萧林复仇不是吗?”
北逸慌张地系好衣服,跌跌撞撞离开,他不敢多看一眼寒梓瑜,他的眸子会吃人,北逸不敢多看一眼。
御着墨尘离开望崖巅,来到山下,人间已经大乱。
一个孩童拖着他已经死透的母亲往前走。
北逸跟在身后,看着那孩童费力拉着他的娘亲。
小孩转身看向北逸:“有没有吃的?”
北逸瞧着眼前的少年,想起他幼时,母亲被亲生父亲卖到青楼,而他更是被卖给大户人家做苦工。
那些年他像畜生一般在那知县的家中,被知县的狗儿子当作蛆虫玩耍,住在马圈,吃着猪食,浑身鞭痕。
刘知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日日在那青楼鬼混,有一日从青楼带回家中一女子。
“听说了吗,老爷要纳妾,听闻这妾室是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也能取回家中?”
“前阵子偶然看见那青楼女子,长得甚是美艳。”
“你们忘了,大夫人前阵子刚将爬上老爷床的小翠沉湖,这,这位未进门的小娘怕是撑不过一个月。”
北逸正在一旁洗恭桶,听着婢女言语,心中颇为难受,再凄惨还能有他过得凄惨吗。
那日妾室入门,他真真切切见了两年未见的娘亲。
北逸不敢上前呼唤,只远远地看着,远远看着自己的娘亲嫁给了知县。
在周县,一位知县娶青楼女子已是骇人听闻,更别提场面还办得稍微隆重了些,人云亦云,当家主母的脸更是拉成了驴脸。
入夜,北逸躺在马圈里,冻得瑟瑟发抖。
一位婢女蹑着步子跑来:“小公子,小公子,七夫人方才叫我来给您送吃的。”
北逸扒着马圈的门抬起头:“七夫人?可是今日老爷新纳的妾室?”
“是。”
北逸心一阵凉意,他的阿娘终究不是他的阿娘了。
“小公子快吃吧,以后每日这个时辰我会来给你送吃的,千万不可道于他人耳。”
北逸狠狠地点了点头,吃着那一些喜果,这是他阿娘嫁人的喜果,他狼吞虎咽和着泪往下生咽,喜果真甜,真好吃,从小到大他没吃过这么甜的果子,比马奶好喝多了,马奶很腥他不喜欢喝,可为了填饱肚子为了活着,每天每天,他都要在深夜喝马奶。
那匹母马兴许是看他可怜,踢了他两回便没再阻止他。
北逸吃完挖了个坑,将包喜果的油纸埋在坑里。
翌日一早,鞭子甩来,他被一鞭子抽醒。
刘知县的儿子,刘文正甩着鞭子朝着他抽来。
不仅如此,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纷纷而来。
刘文正捏着鼻子指着墙角的北逸道:“滚出来!”
北逸小小的脸上满是血痕,他十指抓着墙壁。
刘文正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再不滚出来,我让你喝马尿。”
北逸挪着身子从马圈里走出来:“公子。”
刘文正的几位好友哈哈大笑。
“瞅瞅他这可怜样,哈哈。”
“文正,何时圈养了个男娃子,这么臭。”
“就是,就是,你看他那眼神,怕的要死呦。”
“喂,小子,来给哥几个耍个杂。”
刘文正哈哈大笑:“来,给他们耍杂。”
北逸记得怎么耍杂,这辈子都忘不掉,他接过刘文正手中的鞭子,缠在脖子上,缠了两圈之后,将鞭把一扔,正正好好悬在树干上,北逸拉住鞭子,身子腾在半空,而他的头颅带着身子在空中旋转。
转得他要将昨日吃下的喜果呕出来,北逸强忍着,他不能吐,如若被发现他吃了喜果,刘文正会将他打死。
刘文正一把扯住鞭子,鞭子在树干上越收越紧,北逸快要窒息而亡,小小的手指在空中乱扑腾。
几位公子哥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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