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气大, “砰砰”拍了两下,那紧闭的府门却突然开了。
入目就是横七竖八,躺了满地的尸体。
他吓得僵住,忽然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便下意识抬头。
却看见, 他要找的许老爷, 正脸色惨白的掉在门梁上。
那双瞪的滚圆的眼,正跟他对上视线,周在乾登时就吓尿了裤子。
“都死光了!”周在乾紧握的拳头止不住颤抖, 抬头看向四周时,满是茫然无措。
“那么多的人啊, 连……连许老爷都……”
?四周围观的人一片哗然,众人有的惊惧,有的怀疑,还有的看着乐子,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终于,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都让让!周蓉来了!”
人群自动向两旁散开,周蓉被一个大块头的光头搀着,急匆匆从铺子冲了出来。
一见周在乾,脸都吓白了:“爹!”
“爹你怎么了?!”
周蓉扶着自己的肚子,艰难的朝周在乾走过去,想要伸手拉他,却被他连滚带爬的躲开了。
“不!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没了!都没了!都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都没了啊蓉儿!许家完啦!”
他这副癫狂的样子,令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周在乾怕是疯了啊。
“大石,”周蓉咬了咬牙,收回手来,对旁边那个光头道,“快!把老爷带进去。”
“是。”光头应了一声,架起满地乱爬的周在乾就拖进了铺子。
周蓉也不再停留,跟在两人身后,扶着肚子慢慢离开。
随着周记当铺“咣当”一声大门紧闭,围观的人也慢慢散了去。
叶安年和江竹随着人流往回走,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听周在乾话里的意思,许家这是被灭门了?”
“应该是吧。”江竹摸了摸鼻子,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这么突然。”叶安年没注意江竹的表情,还在猜,“你说,会是谁干的?”
“许是许家的仇家吧。”江竹道,“我听说许家在安兴县的口碑可不怎么好,跟之前的房金元那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安兴县的百姓们无不痛恨许家。”
“也不知是什么仇怨。”叶安年摇摇头,嘀咕着,“算了,这事还是交给官府去查好了,左右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两人上了牛车,继续慢悠悠的赶路。
江竹突然问:“年年,你觉得灭了许府满门的,会是什么人呢?”
“我怎么知道。”叶安年看了他一眼,还是回答道,“感觉应该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吧,不然何至于连府上的下人都不放过。”
“那你会不会觉得那个人太残忍了?”
“唔,”叶安年皱了皱眉,“是有点。不过,这是那个人的事,我又没经历过他所受的痛苦,便没资格对他的做法指指点点。”
“嗯,”江竹莞尔,“说的有道理。”
一路无话,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
却是离老远就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杵在大门口。
“你看那人,眼不眼熟?”江竹问道。
叶安年上下打量着那人,脸色沉了下来。
“要是不想见她,你在车上等着,我这就去把她赶走。”
“算了。”叶安年拉住江竹,“都是一个村的,你今天赶走了,她明天还会来。”
况且,当初叫赵乐去散布消息的时候,他就想过会有这种事发生。
牛车,在栅栏门前停下。
叶安年才从车上下来,孙采荷就凑了过来。
她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望着叶安年,一脸局促:“年哥儿……”
叶安年瞥了她一眼:“大伯娘有事就说吧。”
“我,我是特地来给你道歉的。”孙采荷说着,把手里拎着的一篮子鸡蛋递给叶安年,“拿着吃吧,多补补身子。上回是大伯娘不好,大伯娘一时糊涂。”
“不必了。”叶安年往后退开一步,没有接她的篮子。
“年哥儿,你拿着。”孙采荷坚持,“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但大伯娘能拿的出的,也就只有这点鸡蛋了。”
“你也知道,家里欠着钱,我也是因为去周记当铺借钱被坑了,才会不得已干那事。年哥儿,你……你就原谅大伯娘吧。”
“你去借钱也不是我让的,坑你的人是周蓉,你害的人却是我。”叶安年把篮子推回去,“对不住,这件事,我原谅不了。”
他说完就不再理孙采荷,正好江竹拴好了牛车,两人就一起开了门进院子。
可谁知,身后,孙采荷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年哥儿,大伯娘错了!你,你就原谅我吧!”
“我给你磕头赔罪了!”
然后也不管叶安年什么反应,就兀自“砰砰”的磕起头来。
叶安年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不欲理会孙采荷,可谁知,身后一道尖利的嗓音将他生生钉在了原地。
“这长辈都道歉了,竟还这么不依不饶!”
“大家快来看呐!大伯娘给侄子磕头了!”
——嗡。
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
叶安年双手握拳,转身迈了出去。
堂屋里,福崽听见外头的动静跑了出来,后面跟着“汪汪”吠叫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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