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皮子平工于算计

    晚上七点，郭天阳和穆海琼、孙志刚、古海林四人，在春园酒店见了悄悄过来的耿天霸的管家郭茂森。
    郭天阳以前见过郭茂森两面，也从曹谊给的资料里对他作了一定了解。
    他今年三十八岁，十年前落难象州，被耿天霸资助，遂留在他的身边。由于他办事稳妥，深得耿天霸的信任，不几年就成了耿天霸六个战友之外唯一被器重之人。让郭天阳称奇的是，郭茂森在五星盟十年间，虽然经历了多场事，但居然没有任何案底留在国安和警察手里。
    郭茂森过来，对郭天阳行了一礼。他似乎在郭天阳面前有些拘谨，很少主动说话。郭天阳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不过，对郭天阳的问题，郭茂森倒是把自己知道的，丝毫没有隐瞒地都讲了出来。他这个态度，不仅因为耿天霸事前给他打过电话，而且他曾奉命跟踪调查过郭天阳，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存在。
    郭茂森讲，耿天霸临终前给他打了电话，嘱咐他接到书信后，立即交给穆海琼；并让他主动投靠宇文素然，把象州五星盟和红星集团交给她，一切听从她安排。所以昨天，他就打电话给新任盟主宇文素然，把耿盟主的意思说了。
    宇文素然当时指示他，把象州控制的五星盟所属势力及部分产业交给龙会。而对耿天霸的私产，则让他妥善看管，并安排好穆海琼的生活。她说，等几天她会过来见穆海琼，亲自处理。
    对南州的皮子平，郭茂森非常委婉地提醒郭天阳，说此人工于心计，不能完全相信。他本人将在处理完耿天霸私产后，离开象州。
    郭天阳知道，耿天霸作出这样的安排，是想用一切资源，来换取女儿穆海琼的安全。现在，龙会虽然占据了象州五星盟的许多地方，但独独没有动耿天霸个人的财产，也没有派人来找穆海琼，想来是宇文素然在其中起了作用。
    直觉告诉郭天阳，郭茂森这个人是值得相信的。
    因此，他提出让郭茂森暂时不要离开象州，并希望他能在宇文素然及龙会之间作个缓冲，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他。当然，郭天阳也答应，在调查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会放他自由离开。
    郭茂林听后答应了，并留下了他的联系电话。
    龙历七月三十，周三，天下着雨。
    上午十时，在夏南西南地级市南州郊区的一座豪华府邸里，五星盟南州掌控者皮子平问匆匆而来的管家：“你确认他们是夫人派来的人？”
    “堂主，不会错的，其中两人是其他堂主质押在加拿大的子弟，那个特使是个白人，拿着宇文夫人的信！”
    “她继任盟主后，还没联系过我，却突然派人过来。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对自己绝对忠诚的管家，是不可多得的谋士，因此他问了一句。
    “堂主，我想她当盟主之所以没有给您联系，是吃不准您的态度，怕您一口拒绝她。现在派特使过来，是想做试探！”
    皮子平点头：“我也这样想的，你去安排吧。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准备从南州得到什么？”
    皮子平是耿天霸六个战友之一，也是当初创立五星盟的主要成员。在七兄弟之中，他为人木讷，不喜多言。加之耿天霸在战场上救过他一命，所以多年来皮子平对耿盟主忠心耿耿，即便是对他决策不满，也很少提出异议。所以，他是耿天霸最信任的人，耿天霸临死前给他打电话交待后事，就足见对他的信任。
    在五星盟采用夫人宇文素然的办法，分散势力的时候，耿天霸想把临近省会的富裕城市给他，但皮子平却挑了相对独立但偏远的南州。
    能吃亏的皮子平自然让兄弟们高看他一眼，只是他的想法是在偏远蛮后的地区，黑势力更容易发展一些。因此他领着一帮人到南州后，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名下的红星集团分部，已成为总集团中实力最雄厚的分集团之一。皮子平现在也以南州民营企业家的身份，慢慢脱黑变白，成为南州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耿天霸想不到的是，皮子平之所以没去新州，是夫人宇文素然没有通知他，并非是他对耿天霸有绝对的忠诚。其实，宇文素然对皮子平的拉拢早就开始了，但因为皮子平以往对耿天霸的忠诚让她心有余悸，不敢做得太过分。因此，在皮子平来不来新州，已经不能影响全局的时候，她便把捉摸不定的皮子平作了冷处理。何况，她已经掌控五星盟中的其他五人，皮子平过来，只会让他坏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为人木讷但工于心计的皮子平，在得悉五星盟突然变天，包括盟主在内的其他元老们都失势的情况下，内心起了滔天巨浪，但却表现得格外镇定。
    几年前，当宇文素然向他伸出橄榄枝，他就看出了她的野心。只是皮子平不敢背叛耿天霸，毕竟他的命就是耿天霸在战场上救的。当时，他还善意地提醒耿天霸，让他注意这个智谋过人的夫人。不过，耿天霸全然没当回事。
    疏不间亲，他从此缄口不言。他知道，盟主的家务事并不是他能参与得了的，而五星盟最终也会落入夫人宇文素然手中，悄悄发展自己的实力，才是上上之选。
    现在，其他兄弟与盟主反目成仇，皮子平心里犹如明镜。他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已经猜出八九分。他们这些人在盟主活着的时候连他的女人都敢招惹，自然是自取灭亡。现在，盟主死了，他倒可以做一些以前不敢想的事情了。因此决定见宇文素然派来的特使，想知道她下一步的打算。
    宇文素然派来的三个人中，两个是皮子平战友质押在外国的后代，一个却是操着一口流利华语的叫诺雷的白人。诺雷是正使，那两个子侄辈只是引荐。
    见到皮子平，诺雷很快就把新任盟主宇文素然的意思传达给他。
    圆滑世故的皮子平口头虽然答应效忠新盟主宇文素然，但却不愿意归服龙会。他希望宇文盟主亲来南州，解释发生在新州的事情。
    诺雷把皮子平的态度，打电话告诉了已经回到加拿大的宇文素然。
    宇文素然接到电话，虽然对皮子平的做派有些恼火，但她深知皮子平在五星盟的重要，也知道他心里想要什么筹码。既然皮子平认不清形势不知进退，她以后有机会收拾他，于是就在电话里通知诺雷不必再谈。
    皮子平虽然想借机独立，但在没摸清宇文素然真正的想法前，也不想撕破脸与她对着干，很客气地把两人送走了。
    宇文素然派来的特使走后，皮子平一个人进了书房，独自想着心事。
    宇文素然单掌五星盟的大局已定，而且各地新任的堂主都是原来那些兄弟质押在海外的儿子，这些人感激宇文素然为他们创造了机会，唯她是从。再加上她要与龙会合作，南州的力量根本无法同她抗衡。所以，皮子平要想拿到以前的筹码，显然已时过境迁。
    他自言自语道：“小嫂子，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来南州一趟，我心里很不安心啊！”
    管家这时轻轻推门进来，低声道：“老爷，耿大小姐从象州过来了，现在到了市里，说打您电话不通。让我过来问问，要见您一面！”
    “哦,这个时候她还敢乱跑？呵，看来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我怎样回她？”
    皮子平想了想：“虽然盟主不在了，但她依然是大小姐。何况永存对她念念不忘，以前我们不敢想的事，现在倒是个机会！”
    “我明白了，这就安排人接她过来！”
    “慢着！她过来带了几个人？”
    “四个人，大小姐说是她的朋友和保镖！”
    皮子平沉吟一下，道：“你去安排一下，把他们带到客厅，到时看我的眼色行事，必要的时候把他们全都留下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在见夫人宇文素然特使的客厅里，皮子平又要见耿天霸的女儿穆海琼。皮子平心里暗想，如果能把这对母女花都掌握在手里，自己的乐子就大了。
    许久，正在客厅深思的皮子平，听到外面穆海琼愤怒的声音：“他们是我的保镖，爸爸让他们生死不离我一步。要不然，我也不进去了！”
    管家正要说话，就见皮子平从正屋走了出来：“海琼侄女，快带他们进来！这些下人没一点规矩，我一会责罚他们。”
    “平叔！”穆海琼看见皮子平，小跑着扑进他的怀中，眼里流出泪来。
    爸爸没了，皮子平现在是她最亲的人：“我想知道爸爸的事，就来找您了！”
    “应该的！你爸出事后，我正派人四处打听消息。别哭，快进客厅坐！”
    众人进了客厅，分宾主坐下。
    郭天阳和汪琪分坐在穆海琼左右，孙志刚和古海林站在他们身后。
    此时郭天阳身边的穆海琼，被郭天阳收入门徒，改善了体质，加上她以前有些基础，因此已经成了入气段的修者。
    皮子平显然发觉了穆海琼的变化，用眼瞟了瞟郭天阳和汪琪，开口道：“海琼侄女，他们有些眼生，怎么不给叔叔介绍一下？”
    穆海琼歉意地笑了笑：“平叔，他叫郭天阳，是我男朋友，前天爸爸写的信就是给他的。她叫汪琪，我大学同学，这两个是爸爸留给我的保镖！”
    穆海琼之所以强调郭天阳是她的男朋友，是因为皮子平的儿子皮永存一直对她抱有念想，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堵着皮永存再出口追求。
    皮子平听了穆海琼的介绍，微微愣了愣。
    作为一个黑道大哥，他的眼光很毒，虽然他是宗师境武者，但根本看不出成自然之象的郭天阳身上的境界，可从他淡定的态度上，还是认定这个人不简单。
    耿天霸临死前写的信，是他派人取来送到了象州。能让耿天霸推崇，并让女儿跟随的人，夏南并没有几个。这个年纪轻轻的人，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能耐呢？
    看他们身后站着的两个保镖，明显带有修者的气息，这两个人皮永平从没见过。但他知道耿盟主以前是十二门公孙家的弟子，因此认定孙志刚和古海林是耿盟主从公孙家请来保护穆海琼的，倒也没有在意。
    皮子平与穆海琼两人的客气话说完，很快转到耿天霸遇害的事情上。
    皮子平道：“海琼侄女，根据我派人打听到的消息，这几天在新州隐约出现过龙会的人。我怀疑盟主遇害这件事，一定与龙会相关。我想，你最好见见宇文盟主，当面问清楚最好！”
    皮子平这么说，就是想试探穆海琼到底知道现任盟主的宇文素然多少事。如果她对后妈特别恨，就说明已经知道宇文素然在这件事上扮演着什么角色。倘使穆海琼海恼恨后妈宇文素然，他就可以趁机利用她的名望来抗衡宇文素然。倘使穆海琼不以为意，答应见宇文素然，这也是让那个女人来南州的最好借口。无论从那个角度，穆海琼都有利用的价值。
    “平叔，我爸爸尸骨还没有找到，这是作女儿的最大不孝。我从小就不理会五星盟内部的事，这次过来，是天阳哥有些事要给您私下谈！”
    皮子平“哦”了一声，细细揣摩着穆海琼的话，合情合理，于是就把目光重新移到了郭天阳身上。
    郭天阳见机道：“皮堂主，承蒙耿盟主看得起，临终把海琼托付给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给您聊些私人话题，不知堂主有没有兴趣？”
    皮子平正揣摩郭天阳话意时，一个年轻人忽然闯进了客厅。
    此人进门就奔穆海琼而来：“海琼妹妹，知道了伯父的事，我正要去象州接你过来，想不到你先来了！”
    这个人是皮子平最小的儿子皮永存，长得一表人才，一直帮着父亲管理南阳红星集团事务，甚得皮子平钟爱。
    皮永存进来说这番话，是有原因的。就在刚才，皮府管家给皮永存打电话，说穆海琼来了，老爷有意把她留着，因此他便兴冲冲从外面赶了回来。
    当初，宇文素然为了拉拢皮子平，曾说过把穆海琼许配给皮永平。但穆海琼知道了，坚决反对，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耿天霸和宇文素然都知道穆海琼脾气倔强，因此攀亲的事才作罢。但正因为如此，让皮永存心里有了念想。
    “永存哥，我来南州是询问平叔爸爸的事，不是来避难的！”
    “妹妹，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应该来这里住几天。妹妹放心，我一定抽时间陪你到南州最好的风景区逛逛，让你好好散散心！”
    皮永存非常喜欢穆海琼，虽然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但一直没有放弃。
    皮子平听出穆海琼对儿子心存戒意，心里有些不乐，但表现在脸上的却是淡淡的笑：“海琼侄女，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和永存也很久没有见面。我安排了家宴，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郭天阳见皮子平无声拒绝了自己，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皮府管家过来说，家宴安排好了，皮子平笑着领着众人进了内宅。
    不过，皮府管家却要求郭天阳、汪琪、孙志刚、古海林留在偏间。
    穆海琼有些不悦：“平叔，他们都是我身边的人，我要与他们在一起！”
    皮子平笑道：“海琼侄女体谅他们，这让我很欣慰！只是家宴时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讲，外人参加就有些不妥当了！”
    穆海琼不依：“天阳哥是我男友，并不是外人！”
    皮永存听见穆海琼的话，问：“妹妹，谁是你男友，我怎么没听说过！”
    “永存哥，爸爸临终前让平叔送去象州的信，就是让我今后跟着天阳哥，并且让郭管家置办了定亲的礼物！”
    穆海琼知道父亲给郭天阳留下报酬，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但现在这样说，就是让皮永存知难而退。
    “爸，这是真的？”
    皮子平没有回答儿子，笑了笑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既然海琼说了是你伯父的意思，就不会骗你。你让他和那个女孩一块过来吧，但那两个保镖就不用坐在主席了。一会儿，让管家安排几个人，多敬他们几杯！”
    皮永存心里虽然很不乐意，但还是让管家安排郭天阳和汪琪坐在主餐厅，叫了几个孔武有力的人在外面陪孙志刚和古海林。
    郭天阳明白皮永存不让孙志刚和古海来过来，是想借机生事。虽然看出是鸿门宴，但他却不是刘邦，就向穆海琼点头示意，让她不必坚持。
    在主厅序位坐好，佣人就把酒菜端上来。
    等侍者把面前的酒杯平满后，皮子平端起杯来，慨然道：“海琼侄女既然来到南州，就把这里当成家好了，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在此，我发誓必定查明真相，为盟主报仇雪恨！这杯酒敬盟主，愿他在地下安息！”
    皮子平把酒泼在地上，然后让侍者给每人平满，又端起了杯，示意众人。
    郭天阳见状，笑着站起来：“皮堂主，海琼居丧不能喝酒，汪琪还要照顾海琼，她们的酒我代了，你没意见吧！？”
    皮子平看着他笑着点点头，看郭天阳把两杯酒喝了，也端杯喝了一口，笑着对儿子道：“我老了，不胜酒力。永存，你们要好好亲近亲近！”
    皮永存自然听出父亲的话意，知道父亲是要趁机灌他喝醉，当即说道：“对对，你们初来南州，海琼又不喝酒，我们自然碰个六六顺！”
    郭天阳微微笑了笑，客气地与他碰了，而且皮永存坚持让他把敬汪琪的酒也喝掉。郭天阳没有拒绝。一时间，郭天阳就喝了十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