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自由的灵魂

    商场大楼对面的高楼顶上，张康双眼无神地坐在楼台边上。
    手中的小树苗光秃秃的，不知被谁扒光了叶子。
    他看着下方的人群，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楼底下，人群抬起头看着张康，有人一脸焦急，有人面露不屑。
    “啥时候跳啊，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滚回家吃你的饭去吧！”
    任山看在眼里，心中焦急得很。
    不管怎么说，张康都是他同班同学啊！
    “老林去了哪个厕所啊，怎么还没回来！”
    任山来回踱步，不停张望着。
    可林弥迟迟不归，张康又随时可能从楼顶一跃而下。
    “妈的！不管了，先去救人要紧！”
    任山猛的一跺脚，也不等林弥了，直接冲到商场楼下，上了对面的高楼。
    楼顶天台上，几名消防员正在试图劝解张康。
    “同学，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商量啊，没必要想不开…”
    “要是你死了，你爸妈该多伤心啊？”
    消防员苦口婆心地劝着。
    其中几个，则是弓着身，试图摸到张康旁边把他拉下来。
    张康恍若未闻，只是低头摸了摸手中光秃秃的小树苗。
    “你们别过来了…”
    几个消防员顿时停下了动作。
    这时候，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冲了过来。
    “张康！你干什么！”那女人大吼一声，说着就要去拉张康。
    消防员赶紧把她给拦了下来。
    “你们是谁？这时候还刺激他？！”
    女人冷哼一声:“我是他妈！”
    那男人也是翁声说了句:“你们好，我是他爸爸，刚从省外回来。”
    张康似乎听到了声音，回头看了看两人，眼眶微微颤动，但依然没有动作。
    就像是在享受自己最后的时光一样。
    消防员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难不成问题就出在这个女人身上？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把人给气成这样？”
    消防员喝了一声，顺手把又想冲上去的张母拦了下来。
    张母跺了跺脚，表情不悦:“做了什么？我每天辛辛苦苦工作，就是为了让他上个好学校，他倒好，偏选个什么破灵科，还有脸在这里玩跳楼？！”
    张父则是一言未发，表情复杂地看着张康的背影。
    “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候任山也跑了上来，挤到了众人跟前。
    “你是？”消防员疑惑地问了句。
    任山见状连忙说道:“我是他同班同学啊，发生什么事了要跳楼啊？”
    消防员闻言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他一句话不说…”
    任山一听，顿感麻烦，这是心死了啊，连发泄都不带发泄的…
    “我去和他聊聊！”
    “行，你注意点，别太靠近。”
    任山点了点头，慢慢靠了过去。
    张母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凭什么让他过去？把我拦住了？？那是我儿子！”
    消防员冷冷地看了一眼张母，像是寒冬腊月，冰湖之上吹来的风。
    “你情绪很不对，以防万一，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你！”张母怒瞪一眼，但也没办法。
    只能回头狠狠锤了张父一拳:“你就不能说句话？”
    张父被锤得踉跄着退了几步，也没生气，只是憨厚的笑了笑，心里似乎在想些什么。
    任山在靠近张康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是他不想继续向前，而是张康已经转过身来了。
    他不敢动，因为此时的张康，只需要轻轻后仰，整个人就会跌下楼去。
    “张康，发生什么事了？你受什么委屈了？”
    任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一点，免得刺激了张康。
    张康用灰暗的双眼扫了下任山，瞳孔微微颤动。
    他认识任山，林弥的同桌。
    “任山哥，中午好啊，吃过饭了吗？”
    他笑了笑，像是在街边偶遇一样地问着日常。
    任山心里都快急死了，张康居然还问他吃午饭了没？？
    “康啊，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呗…”
    张康低着头，摸了摸小树苗:“任山哥，你是林哥的好朋友，林哥不在，我跟你说，你愿意听吗？”
    任山忙不迭的点头，虽然不知道张康提林弥干嘛，但他此时不愿意也得愿意啊。
    “我的灵能，是黄级丁等的小树苗，没什么出彩的。”
    “是跃迁者里最普通的一员，我只想好好养好阿木…”
    说着，他举起了手中光秃秃的小树苗。
    任山喉咙滚动了一下，意识到有些不妙，这小树苗看起来似乎惨遭蹂躏啊…
    “我妈说，灵科没有前途，武科才是出路，我选了灵科，她就撕了我的灵技书，打碎了我准备的花盆，没收了我打零工攒钱买的一块准备给阿木用的灵晶…”
    “阿木…也被弄成了这样…”
    张康继续说着。
    任山心里忍不住暗骂，这什么糊涂妈？这么对待自己儿子？
    后面的消防员侧目扫了眼张母，就这，你还有什么脸叫嚣他是你儿子的？
    幸好他给拦下来了，不然这会怕是只能下去收尸了。
    张母脸色难看，死死地盯着张康，似乎是想用眼神震慑他。
    这招她用过几千遍了。
    但这次好像没有用。
    “我看不到未来…连这一点小小的自由也要被剥夺…”
    “学习，回家也是学习，还是不能让她满意。”
    “我从没听过哪怕一句，她说我做得好。”
    “或许我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吧，只可惜，阿木也要陪我一起…”
    张康轻声诉说着，语气平淡，但消防员们包括任山都知道，这说明他已经心如死灰了。
    张康手里的小树苗动了动，光秃秃的小树枝蹭了下他的手心，仿佛在说，没关系的，我愿意陪你。
    任山心里堵的很，怪不得张康都不怎么参加活动的，他的生活被管的太严了。
    他的母亲不允许张康做出任何她计划之外的事情。
    不允许他有任何自己的想法。
    任山想着说些什么劝一劝。
    大不了咱高考完就不回来了呗，何必轻生呢对不对？
    可是张康说完这些，仿佛做完了最后要做的事情一样。
    眼角含着泪光，他扯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麻烦帮我转述给林哥吧…”
    紧接着，他便毅然决然地往后一仰，整个人瞬间跌落。
    “张康！”
    消防员和任山大惊失色。
    在那一刹那，任山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和勇气，直接就冲了过去。
    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张康的手。
    他半个身子瞬间就悬在了空中，而张康则是整个人都挂在了半空。
    下方人群顿时发出一阵阵惊呼，纷纷往后撤了几步。
    任山紧紧咬着牙，右手死死地拉住张康的手。
    消防员们也冲了过来，先是抱住任山，免得他掉下去。
    随后则是想伸手去拉张康。
    而这时的张母还站在原地，似是没想到张康真的会跳。
    张父却已经冲了过去，和消防员们一起试图把张康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