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凌霄子

    第二天。
    天微微泛白的时候，陈小生如约赶到了中人院的书馆。
    没有意外，三楼的灯早已经亮起，容月还是一如既往的早。
    不过双方已经约定好三楼是容月独有的地盘，所以陈小生并没有上楼打扰她，只是又从书架上找到了当初的那本锻体基础，犹豫了一下之后，再次翻看了起来。
    重新温习这本书，他没有了当初的感觉，甚至怀疑是不是同一本书。
    不过陈小生无聊之余，还是按照书中所述修炼起来。
    一套简简单单的锻体术，从开始到结束，却让陈小生感觉身体精疲力尽！
    在这个过程中，他感觉到了脑海中那颗明亮的小星辰在吸收能量，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它。
    “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陈小生心中暗暗想道。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容月依然是一脸冷漠。
    陈小生看着她一副扑克脸，顿时有一种疑惑，她到底会不会笑。
    “想通了？”没有任何废话，容月直奔主题。
    “我需要知道前因后果。”陈小生将基础锻体术放回书架，转头看向容月道。
    容月冷冷扫了一眼陈小生，才开口缓缓解释。
    “九宫之力，是上古时代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境界，哪怕是在圣贤辈出的年代，能够开启宫门的人依然是凤毛菱角。至于它的好处……”
    说到这里，她有些讥讽道：“一个初学一阶的蝼蚁，仅仅因为开启一个宫门就可以突飞到初学六阶，你应该体会到了。”
    “但它虽然拥有逆天绝伦的好处，但却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正是因为它太过强大，所以普通人的肉体无法承载，一般二十多天肉身就会崩塌，不过我看你没有这么严重，或许能多熬一段时间。”
    陈小生心下骇然，容月所描述的状况，正暗合现如今他体内发生的变化。
    “那为何还有人探寻这门境界？”
    “因为恰好有有一本经书，可以令修武者突破人类体质极限。有了它，九宫的副作用自然迎刃而解。”容月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双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光芒。
    但陈小生看不透这光芒背后隐藏的深意，他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大坑里，甚至很可能就是容月推了他一把，但他又无能为力，只能顺着这个女人给的路去走。
    “这么厉害的经书，你舍得给我？”
    “物尽其用，恰逢其时。我手中只有前两层，但百年光阴还是足够令你熬过去。”
    修武之人不管修为多高，寿命都不会超越极限，最多也就是一百多岁的寿命。但陈小生隐约曾听到过一些弟子谈论，有些人突破了悟道之境，或许能够打破这种规则。
    不过目前赤炎大陆上，还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成功。
    所以容月所说的百年时间，绝对足够陈小生用的了。
    “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能进入这座书馆？”陈小生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
    容月仿佛在回避这个问题，手中忽然多了一个小竹简，将它放在了桌子上。
    “能修炼多少，全凭你自己了。”一句话结束，她匆匆离开。
    陈小生知道拦不住她。
    他一把抓起竹简，将体内的精华注入其中，便有一张张虚浮的字眼出现在他脑海中。
    第一页三个大字庄严无比，宣告了这本秘籍的名称。
    罗天经。
    第一层只有文字，没有任何图片，它用极为通俗易懂的语言，将人体与天地之间的相同之处点出，并且直截了当告诉修炼者，任何独门秘法都不会有成功的捷径，修炼一途唯有刻苦二字。
    “天有九重，人有九变，星辰日月，斗转乾坤，此为第一变……”
    陈小生读到这里，大致已经明白“第一变”的意思，罗天经的作者将人与天作对比，揭露了天有九重，每一重都大不相同。
    而人体也一样，人的体魄一共可以经历九种变化，从第一变到第九变，最终可以用血肉之躯承载日月，甚至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斗转乾坤。
    读到这里原本应该令人感到血脉偾张，但陈小生读完修炼的方法后，整个人却懵了。
    因为这本罗天经竟然写道，第一变的修炼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每天坚持修炼一套功法就可以了。
    陈小生仔仔细细看了八遍才确定，它说的竟然是基础段体术！
    一个小周期竟然要连续重复一千八百次，第二个周期一万八千次，第三个周期十万八千次！三个周期之后，第一变的奥义自然会显现出来！
    第一层最后一段文字竟然还大言不惭写了这么一句话：本秘法传男不传女！
    一连十天。
    陈小生都在自己的宿院里闭门不出。
    他只做了一件事情，修炼锻体术！
    通过十天筋疲力尽的重复，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套罗天完全是在忽悠人。
    罗天经的作者不管将这本秘籍包装的多么高大上，也改变不了一个伪命题。
    能够不眠不休连续锻体一万八千次的人，肉体的力量早已超越极限，又怎么会羡慕所谓的“一变”？
    所以他停止了修炼，拖着疲惫的身躯抵达了书馆，他严重怀疑被容月骗了。
    “这本罗天经有问题。”
    “什么问题？”
    “逻辑上有问题。”
    “没有。”容月嘴里蹦出这冷冰冰的两个字，没有任何解释。
    “那你告诉我，谁成功过？”
    “不知道。”
    敷衍了事，毫无诚意，陈小生被她激怒了。
    “我快死了！”
    “你死了与我何干。”容月依然没有表情，眸子里一片冰冷。
    “我死了谁帮你做事！”
    陈小生直视容月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
    容月愣了一下，眼神闪过一抹复杂，接着终于缓缓道：“我知道有人成功过，但我确实不知道是谁。”
    她妥协了。
    陈小生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直接走出了大门。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因为他相信，只要有人做到过，他也可以！
    中人院宿院。
    陈小生又开始一遍遍重复起那些简单的动作，大量的锻体练习，将他的身躯塑造得越发棱角分明。
    而且他已经发现，脑海中那颗小星辰，就是夺走他精元的罪魁祸首。
    每一次锻体结束后，它都会疯狂吞噬陈小生体内的精元。
    十日后。
    中人院落魄的宿舍院墙外，拍门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陈小生拖着疲惫的身躯将门打开，看到的是一个身高七尺玉面神丰的青年。
    “何事？”
    “明日起，书馆就不要去了。”
    他说完这句话，还特意亮了一下手腕上三道橙色的光芒。
    传学三阶！
    “书馆出事了？”
    “离容月远一点。”青年没有回答陈小生的问题。
    陈小生哑然，这个人是不是神经病？
    “不送。”
    陈小生直接闭门谢客。
    突然闭门谢客让青年有些措手不及，他眼底闪过一抹寒芒，盯着院门看了一会才离开。
    陈小生感觉莫名其妙，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打了一桶井水，洗了一个冷水澡，他再次咬牙开始坚持锻体，十次、百次、两百次……
    他四肢的血肉已经发白，小星辰重如泰山，就像容月所说的一样，他的身体想要承载这颗星宫，实在是吃不消。
    更让他觉得难受的是，每次修炼完锻体术，这颗星宫像是报复一样，会十倍吸收他所消耗的精元。
    锻体术本身就损耗极大，十倍的精元吞噬，陈小生的精元储存远远满足不了需求。
    所以，两百次的锻体，对来他来说已经是极限，连续一千八次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不过今天的情况，好像有了一点不同。
    当他一丝不苟修炼完第两百次的时候，苍穹出现了异象。
    乌云渐渐密集，在陈小生头顶的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随着一声惊雷，豆大的雨滴从天空而降。
    一道虚影竟然出现了陈小生的面前。
    就在陈小生惊诧不已的时候，虚影开口了。
    “在下凌霄子，你现在所看到的，是我封印在中人院的一道残影。”
    这道虚影没有任何生命波动，雨滴能够穿了他的身体。
    “我一生别无他学，唯有一套锻体术。”
    “锻体术修炼到极致，可令凡人肉躯承载日月，与天地争辉。”
    “但想要达到这种效果却有两个前提，其一是开启九宫命门，否则永无出山之日。其二是毅力，若道心不坚，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灰飞烟灭。”
    “但第一点对于那些没有大机缘者，终身都无法窥其门道。第二点更是难如登天。”
    “故我余生岁月只做了一件事情，将锻体术稍微修改了一番，不敢说超越圣贤，但对于平凡之人，也算是有了一丝机会。”
    “百载岁月，斗转星移，特留下此段记录留作后人参考，勤能补拙，熟能生巧。青羊院弟子，无论何人。锻体三千三百次者，可见！”
    陈小生听到这里心头一颤，刚才最后一次锻体，应该正是他自从修炼以来的第三千三百次！
    话音落下，虚影直接演示了起来，简简单单的九个招式，在这个虚影身上，却令陈小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此时苍穹仿佛感受到了某种令它烦躁不安的力量，忽然奔出一道闪电，在虚影上方咆哮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