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放下手机,手本来就没沾水。会做这种多余的动作,以他的性格来说,实在是奇怪。
雪名阵偏头思索了一会,没想出恰当的理由。索性丢下处理到一半的食材,抱着手机来到客厅,找了处明亮的角落坐下,顺道理了下衣襟。
——理衣襟,又是一个多余的举动。
雪名阵带着几分饶有兴致观摩自己异于平常的行为细节,同时接通一直嗡鸣作响的视频邀请。
锁链的轻响从彼端传来。
雪名阵几乎能想象到那些沉重的黑色镣铐如何坠挂在青年苍白瘦削的手腕上,清峻分明的腕骨被黑铁粗环桎梏,薄而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压痕——等等。
为什么是想象?
雪名阵屈指敲了下手机的黑屏:“出差错了吗?我这里看不见你。”
…………
当然看不见。
太宰治垂着眼睫,随手勾了下放在腿上的铁链,制造出大差不差的响动,便懒得再伪造声响,只抬起眼专心看对面的景象。
没有什么所谓的“雪名阵那边app的效用”,这个“视频”只是他用异能造物【书】强行开辟出的功能。其目的是方便他掌握雪名阵的动向,当然不会附带让雪名阵也看见他的功能。
他随便编了点“我也不知道、可能app有问题”之类的话作为敷衍,便催促:“能带我看看周围吗,雪名先生?”
为了尽量和少年的自己区别开,太宰治将声音放得轻而柔,话尾收敛于轻轻的气声,掺杂着几分被囚禁者该有的虚弱和胆怯,是中原中也如果听见会头皮发麻、噩梦三天的程度。
晃来晃去的镜头顿住,很快稳了下来,白色的布料占据了大片镜头。
对方似乎在够取桌面另一侧的手机支架,身体离镜头靠得很近。解开两粒纽扣的衣领被这个动作牵扯得更加敞开,半露出饱满鼓胀的胸肌。
西装,白衬衫。
本该是最克制、最禁欲的服饰。
但当硬挺平整的布料被极富爆发力与侵略性的肌肉撑得紧绷,白色布料因此拉扯出一道道褶皱时,色气开始无声蔓延。
然而这样的光景稍纵即逝,雪名阵很轻松便勾到了支架,坐回椅面。
“……”太宰治不着痕迹地放松了颈后绷紧的肌肉。
即便坐上了首领的位置,他依旧不属于武斗派。雪名阵的身躯过于悍利,面对这种纯粹肉.体上的压迫感与侵略性,太宰治不是那么愉悦。
“屋子不大,站起来反而拍不全。”雪名阵转动着手机,“对了,一会儿还可以拍开柜视频。”
折腾这么久,挂在墙上的时钟终于走到了子夜十二点。
雪名阵端着手机走到冰柜前,调了调视角——出于一些个人经历,如非必要,他不是很喜欢让镜头对着脸,所以调视角时完全没想着让自己入镜,直接将镜头对准冰柜。
冰柜被缓缓打开,冷雾扑面而来。
雪名阵在雾气中隐约看到一张属于女性柔美的脸,微微一愣后,猛然关上柜门。
除了一镜头的水雾、啥也没看清的太宰治:“……?”
…………
“——妈妈!今天志保会说话了……嗯、嗯,我一个人照顾她也没关系的。你和爸爸放心在研究所工作……对了,给你们听志保说话啊!志保,叫妈妈~”
“妈、妈,papa……抱!”
“艾莲娜、艾莲娜——实验室起火了,快走!”
混乱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响起。
宫野艾莲娜于意识模糊间辨认了长女的声音,也听清了年幼的志保牙牙学语,还有丈夫宫野厚司急促的喊声。
火。
炙烫的火焰烧灼着她的每一寸身体。
她在极端的痛苦中猛然醒来,睁眼哈出一口白雾。
——这是什么地方?
她的警惕心刚刚升起,属于【门】的意识便笼罩而来,告知她所该知道的,又迅速地恢复沉默。
宫野艾莲娜在冷雾中哆嗦了一下,听到有人说话、有人靠近,有人伸手打开了面前的冰柜门与她四目相对——
然后“啪”地一声又把门砸上了。
宫野艾莲娜:“……?”
…………
冰柜外,雪名阵抵着柜门思索片刻,大步走进卧室拽起一床被子。
上一次他在冰柜里刷出人来,对方可是□□的状态。那时冰柜里好歹还有衣服可以穿,可这段时间冰柜光刷垃圾了,连只袜子都没出,这让里面的女士怎么出来?
雪名阵快步走出卧室,刚把被子展开:“——你怎么穿着衣服?”
太宰治:“……?”
自己推门出来的宫野艾莲娜:“??”
这叫什么话??
在场的两人像两只呆头鹅一样在屋里杵了片刻,雪名阵低头掐断视频,向兰堂发去诚挚的询问:【我才知道,冰柜里刷出的人是自带衣服的。】
【兰堂先生被刷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是赤.裸的呢?】
雪名阵严厉地指责:【请兰堂先生反省一下。】
【……】兰堂先生回复了六个点。
意思带到了就行,雪名阵不在意被指责者有没有反省、是不是无语。抬起头后,他还是把被子递给刚从冰柜里出来的宫野艾莲娜:“裹着会暖和些。”
正常贴心的举动让宫野艾莲娜的神色缓和了些,冲着雪名阵微微点头:“【门】告诉我,作为从彼岸回到现世的代价,我应当为横滨警视厅别动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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