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眼珠微转,便猜到了什么。
于是当鸠摩智带着段誉进了他们的房间后,阿紫不回自己的房间反而跟在他们身后滑不溜秋地钻了进来。
“大师,这还是我第一次出门,万一这是家黑店半夜里想要偷偷卖了我这个柔弱的小丫头可怎么办啊~”
面对鸠摩智看过来的目光,她眼眸微弯笑地卖乖又无赖。
“我真的好怕啊,需要有大师你这样的大宗师庇护才可以安心,阿紫绝对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吵到你的?”
带着异域口音的少女嗓音刻意拉长,听着越发娇软。
她边说着不等鸠摩智回答,已经悄摸摸先一步在房间里桌旁的椅子上反坐了下来,椅背上的双手撑着脸一双眼亮晶晶忽闪忽闪。
鸠摩智定定看了小姑娘一眼。
不知是没把她放在眼里,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把她赶出去,然后就径直把注意力放在了段誉的身上。
“段公子……”
鸠摩智一开口就是给段誉道歉,又是说劳他屈尊,多有得罪,很是过意不去,听起来倒是一派文质彬彬,斯文有礼。
他好言好语阐述了他是因昔年与故友慕容博有约,因此即便对方已然亡故,仍然想要践行承诺。
如今六脉神剑原剑谱已毁,修炼剑谱成功的唯有段誉一人。
鸠摩智言明只要段誉把剑谱默下,他绝不看一眼,立即将其固封,送到慕容博墓前焚烧,便将段誉完好无损送归大理。
这一番话既说明了他掳走段誉是情有可原,又表现出了他自己守约践诺的君子品行,可谓是入情入理。
但段誉自然不会被表象蒙蔽。
当他看到那笔墨纸砚就已猜到了鸠摩智意欲何为,这大和尚日前造访大理挑衅天龙寺诸位大师为的就是得到六脉神剑。
鸠摩智掳来他为的是什么显而易见,但当初前辈枯荣大师为了不让六脉神剑落入宁愿将之毁去,段誉如今自然也不会乖乖供出。
从鸠摩智那日先是在天龙寺偷袭他大伯保定帝,又是在掳走他后毫不顾惜下属性命让他们引开踪迹,躲避时的诡计百出。
他早已认清此人法相端严下的狠戾无情,不择手段。
鸠摩智说是为了践诺,不会多看一眼,但他的话段誉又如何能信过来?只怕得到剑谱后必定要抄录一份再去焚烧。
果然听他拒绝,又或许是被说中了心中想法,鸠摩智盯着段誉的目光立时变得恶狠狠,但只一瞬间又转为慈和。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说话期间,阿紫就在一旁撑着脸看着。
果然如她所说的一言不发。
鸠摩智是吐蕃国的护国法王,佛法高深,每隔五年便会在大雪山大轮寺开坛讲经说法,深受西域一带百姓爱戴,声名远播。
阿紫从前当然也听过他这位有道高僧的名声。
只看外表这位身穿黄色僧袍,已过不惑之年的大和尚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如明珠宝玉,自然生辉。
的确是一派高人风范。
但这世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少吗?
阿紫就笑吟吟看着鸠摩智温言善语哄骗段誉不成,又改为用武力威逼,眼看他一掌含了劲力拍在段誉檀中大穴。
即便预估鸠摩智定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杀了他,她笑意仍然不由凝住了一瞬,撑在颊边的玉指指尖微不可查地轻轻动了动。
而段誉自己虽然拒绝地果断但这时自然也免不了畏惧。
但接下来的事却大出人意料。
只见鸠摩智掌心触及段誉檀中穴的一瞬间,脸色就忽而大变,似乎颇有些惊惧地转而拍在段誉肩上把他重重推了开去。
然后竟然眼神很是慑人看向一旁好似在安静看戏的阿紫。
“你和他早就认识?!”
阿紫见鸠摩智一副觉得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像是随时要再给自己一掌的样子,素来最善察言观色的她自然知道此时大大的不妙。
“我与大师你是一同离开西域的,何时与这傻小子认识,与他相处都在大师你的眼皮子底下,阿紫可不敢做任何小动作!”
好在她的确真的不明所以,这辩解倒也难得真诚。
至于小动作……
还没来得及做的自然不算。
鸠摩智依然审视地微睐着眸子盯了阿紫好一会儿,虽知这小丫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子,但见她方才下意识地惊讶和现下镇定自若的模样的确不像假话。
更何况她们一举一动此前确实都在他眼下,再者不说阿紫,只段誉的性子若是真和她早就认识,能瞒过他这大半月也不太可能。
鸠摩智神情微微缓和,阿紫立刻就捕捉到了心下微松,但等听到他问的下一句话又几乎是刻入骨髓般条件反射地生出惊惧之意。
只因他问的是,“那这小子为何会化功大法?”
原来方才鸠摩智一掌含着火焰刀内劲打在段誉檀中穴上原本料定这娇生惯养的小子承受不住周身如万蚁咬啮的苦楚,必然屈服。
但谁知劲力一发出立时便去得无影无踪,他一惊之下又催内劲,这次内力消失得更快,跟着体中内力汹涌奔泻而出。
这不是星宿老怪臭名昭著的化功大法又是什么?!
“鸠摩智,你有什么冲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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