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空理会有些人震惊的目光,强撑着身子走了过来。
班纳特先生,请先把布里奇顿子爵送到赫洛德的空房间里,再让人骑马去找索恩医生,丹尼先生的那一棍子可不轻,说不准伤到了什么地方,人现在还晕着呢。她说。
说完,卡米莉亚扶着墙,沿着楼梯一阶一阶地走下了塔楼。
两声木仓鸣后,赫洛德霎时退去了喧嚣的外衣,被比死水还要沉寂的安静所笼罩。
赫洛德高大的石砌烟囱渐渐隐没在房子周围茱萸树丛的浓密阴影里,只有星星点点的暖色灯光,告诉人们那里还有一栋建筑。
但是,对暂住在这里的人来说,却并不怎么感到舒适。
当然,这不是物质上的,而是心灵上的折磨。
丹尼先生突然事发,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布里奇顿子爵也因此受伤昏迷,本地的治安官不可谓不重视。
因此,按照惯例,本次来到赫洛德的访客需要逐一接受盘问,不得擅自离开,以便确认没有漏掉同谋者。
这是件很耗费功夫的事情,所有人都被迫要在赫洛德过夜了。海伦和海伦娜组织着学生们将一栋空置的房屋收拾出来,留给客人们过夜。
她们也有些害怕,年纪大的尽力地关照着年龄小的。
客人们也有人尤其感到如坐针毡。漫漫长夜,实在是难以入眠,许多先生和太太们熬在客厅里,靠打惠斯特牌消磨时间与困意,可他们的目光却时不时投向同一个人,几乎要把他刺穿。
那个人就是莫里斯先生。
丹尼先生就是他带来的,麻烦自然也与他有关,不怪他怪谁呢?
奥古斯塔。格雷沙姆也只能尽力远离自己的未婚夫,以免被无辜牵连。
卡米莉亚的关注点却不在莫里斯先生有多么遭人嫌弃上面。索菲亚。费茨坐在柔软的床铺上,一言不发地任由索恩小姐给她看伤。
怎么安置索菲亚可真是个难题,她一个小姑娘,同时也是最关键不过的目击者,绝不可能由男士来看管。于是,卡米莉亚接手了这个麻烦,将她拘在自己身边。
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只是手臂和小腿的肌肉有些拉伤,还有些擦伤。只要按时上药,这几天少动弹,很快就会好了。索恩小姐用镊子把沾满碘伏的棉球放在索菲亚的伤口上轻轻擦拭。
瞥见索菲亚拧成一团的眉毛,索恩小姐柔声安抚道:再忍几秒钟就好了。
索菲亚的伤口全被细纱布裹好了,这种材料轻薄透气,不容易造成伤口感染。
卡米莉亚让安进来,给索菲亚换上一身干净的细棉布衣裙,随即向索恩小姐道谢。
没那么麻烦,就是费茨小姐的心情不是很稳定,需要好好休息。如果可以,请治安官们明天再问她,会好很多。索恩小姐嘱咐。
卡米莉亚点头称是。
她嘱咐安去端一盘食物,照看着索菲亚早些上床休息,和索恩小姐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她们打算去楼上那两位可怜的先生处瞧一瞧。
静夜无声,半敞的窗户外偶尔传来一两声麻雀的鸣啼。
安东尼躺卧在被褥里,睫毛微微抖动,骤然睁开了眼皮。
手臂间传来了一股疼痛,他嘶地呻吟了一声,感觉到包裹的夹板和石膏,明白自己这是骨折了。他挪动着僵硬的脖颈,头有些晕乎乎的,分不清天南地北,一侧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马普尔先生。
马普尔先生也比安东尼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腿上绑着厚厚一层石膏,悠闲地坐在一旁的地毯上,靠着桌子嗑瓜子。
布里奇顿子爵,你醒过来了。马普尔先生听到了动静,拖着骨折的腿坐到了安东尼床前。
人安东尼唇齿干涩,喑哑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哦,那位费茨小姐没什么事,至于丹尼先生中了两枪已经被抬走了。马普尔先生回答。
随后,他又自嘲起他们的准备不足:我也是突然发现了他的打算,压根就没有什么时间去准备,真的是
我们现在在哪儿?
赫洛德的客房。
那开木仓的人是?
当然是学校的主人伍德弗里尔小姐。马普尔先生摆摆手,据实以告,我早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不好惹,这不,今天就应验了。
有人正沿着走廊朝这边走来,只听得见模糊的声音,脚步声在黑夜里此起彼伏。
然后,门开了。
索恩医生率先走了进来,卡米莉亚和索恩小姐紧跟着,房间里有些太暗了。卡米莉亚从壁炉架上拿下一根长长的点火纸捻,把蜡烛点燃,四柱床对面有个胡桃木的壁柜,它的顶端放着好几盏烛台,卡米莉亚轻轻将蜡烛插在了上面。
有了充足的光线,索恩医生的工作进行的就要容易的多,他俯下身,仔细地检查了安东尼的伤处,并询问了他现在的感受如何。
刚一脱离危险,马普尔先生便抑制不住本性,看热闹似的看着安东尼。发现安东尼偷偷瞟向卡米莉亚的眼神,他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谁家见到救命恩人是这个模样?马普尔先生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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